她想起去年的冬狩。御驾巡幸骊山围场,十五岁的她,跟着大伯母和两位堂姐随扈前往。 女眷只在外围等候,瞧不真切林中情形。江音晚站在大伯母侧后方,那样漫长的等候,只觉得双腿酸麻。偏偏在御前不能失仪,须得始终端方而立。 垂在身侧的柔荑,小幅轻轻捶了捶腿。那点衣料摩挲的细微动静,引得大伯母回过头来,含着和煦的笑,以口型问她:“累不累。” 江音晚轻轻摇头。视线分明始终越过大伯母,望向那重重的密林。她等得专注,却说不出来,究竟在等谁。 直到视线尽头,那一骑绝尘,穿过郁劲深林而出。彼时残阳如血,旌旗猎猎,踏踏蹄声惊起隐匿林中的鸿鹜,盘旋,四散。 高大骏马金鞍玉勒,马上的人,披一肩暮色,腰束蹀躞革带,脚蹬鹿皮长靴,一身玄色骑装衬出他的飒爽英姿,如冷谡长松,似泼墨成画。 正是太子裴策。 烈烈寒风里,只见裴策收缰立马,凛傲睥睨,独写风流。身后是斜阳千里,密林峭楞,广隰霜浓。 江音晚望着他,呼啸的风声,似从心间长驱而过。 良久,被裴策甩在身后的扈从,才拖着僵禽毙兽遥遥跟上来。一眼扫去,便知今年冬狩又是太子殿下独占鳌头。 江音晚正欲收回目光,裴策却转头,不偏不倚地向人群中的她望来。 那视线冷凛,如鹰隼一般锋利,又沉晦阴鸷,藏着她难懂的危险。逼得江音晚下意识后撤了一步。 江音晚局促转身,恰看见表兄裴筠下马走来,正同大伯母寒暄。她目光飘忽,瞥见不远处,裴筠的扈从脚边横躺着一头伤鹿。 似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一般,江音晚上前同裴筠见礼,嗓音轻缈,随口道了一句:“恭喜表兄,骑射大有进益。” 只是身后视线,让她如芒在背。 思绪,被下颌蓦然的痛意打断。 裴策手上施了些力,掰着江音晚尖柔秀致的下颌,迫使她转头。 他微垂着眼看她。目光不似手中力道,反而极淡,居高临下,辨不出其中意味。 “在想谁?”那嗓音亦淡。 江音晚的面颊,白如梨华,杏眸惶然抬起,不明白裴策怎么了,只知道,他好像又生气了。 于是谨慎地小声回答:“谁也没有想。” 裴策嘴角抿起一点弧度,微凉的,似笑非笑。目光好整以暇,扫过她轻颤的睫、盈盈的瞳,最终落在她浅粉的樱唇。 那粉唇因紧张,失了几分血色。 猛禽玩赏猎物一般从容而危险的视线,让江音晚本能地绷直了脊背。 接着,她眼看裴策慢慢偏头低下,下巴却被牢牢桎梏,动弹不得。 江音晚预感到了他的意图,说不清自己的心里是惧,还是慌。纷乱的思绪如丝,铺天盖地将她裹缠。 柔软温热的触感,轻轻覆上她的唇。那一霎,千丝万缕的思绪皆如灰烟骤散。 唇上酥麻,夺去江音晚所有感官。她怔怔睁着眼,却仿佛眼前空茫。耳畔风声亦远,唯剩自己的心跳声隐隐,飘在耳畔。 裴策的薄唇,起初是浅浅贴着,而后一点一点加深了力道,小幅地,缓缓来回碾磨。最后嵌入含住,唇瓣交缠,濡湿厮磨。温煦如和风细雨。 然而下一瞬,江音晚的下唇倏地感到尖锐痛意。裴策竟咬破了那柔软唇瓣。隐隐血腥味,在两人间传递。 江音晚蹙起了眉头,慌乱地去推裴策的胸膛。可力道轻绵,男人纹丝不动,继续不紧不慢,辗转厮磨。 江音晚又去推捏着她下巴的手。裴策依然不至于被推动,却慢慢抬头,退开了一些距离。 他静静打量一眼江音晚的樱唇,依然是居高临下赏玩般的浅淡神情。那浅粉,染上了血渍,晕开一点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