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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外室美人 第50节


的,应当是那样的湛朗清举少年郎。而他走过遍地荆棘,血染襟怀,谋运诡谲,如浓墨,将白衣泼溅成黑袍。

    晚晚,当真还心悦他么?

    即使因懵懂时的情愫,残留了几分喜欢,又是否足够支撑她,为他诞下一个孩子?

    裴策视线极缓,一分一分扫过江音晚面颊,见她只是神情怔忡,没有他害怕窥见的厌和恼。但或许只是她一时未及反应。

    他修长皙白的指节,在轻颤中慢慢屈起,筋骨紧绷,克制着,没有施力向掌下纤瘦的肩。

    怀胎辛苦,晚晚体弱,且前世有孕是在两年多后,如今她不过十六,如何能孕育一个生命?

    虽寻常人妇十六岁为人母者比比皆是,这种可能性放在江音晚身上,却让裴策心疼不已。

    江风携着水汽,凉凉拂在他玄青缎面袍摆,竹叶暗纹,似一片片齐臻臻萧萧作响,耳畔浪声人语,尽皆远去。

    惧和悔,绕上裴策心头。他怎么能让她这时便有孕?

    自己那点可笑私心,如何能同晚晚的身子相提并论?

    裴策邃眸如渊,深不见底,浓黑尽处,翻涌的骇浪卷着奇崛险石,被一层暮霭笼着,望去只是云缭雾绕的澹静。

    他面色沉定,不露分毫,一把低醇嗓音缓缓道:“晚晚,好点了么?先回屋去歇一歇吧。这恶心呕吐的症状反复,不论什么原因,都让俞大夫来诊脉看看。”

    江音晚轻轻点一点头,向刘婆婆客气地柔声道别,女儿家脸皮薄,倒没有再提及刘婆婆对她有孕的猜想。

    刘婆婆朝她笑笑:“夫人快回去歇息吧。”

    裴策扶着江音晚,小心平稳地往回走。

    刘婆婆看着二人身影从身畔走过,又偏转过头,多看了二人背影一眼。

    墨袍身廓高大凛谡,微俯着身,小心将纤柔的浅夕岚色身影护在怀里。女子青丝半绾,长垂过腰,被晚风拂着,发稍娆娆轻旋。

    这并非妇人髻,若不是上船前这家仆从特意叮嘱她以“夫人”称呼,刘婆婆该以为这是位未出阁的姑娘。

    发髻样式的疑影,先前被男主人对这位美人的呵爱冲淡,此刻又浮聚起来。方才,她提出夫人或许有喜,男主人看着,可并不高兴。

    刘婆婆也是见惯世情的老人,知道这等富豪人家常会有许多风流韵事,心里暗暗揣测,或许这美人,只是个得宠的外室,男主人不希望她生下孩子,便是不打算予她名分的意思。

    可那疼爱万分情形,又实在不像。

    刘婆婆慢慢蹙起眉心,摇了摇头,转回来继续照看炉火,片晌,发出一声轻叹。

    船舱二楼,走廊尽头的卧房里,酸枝木白缎广绣插屏上花枝蹀躞,曼影重叠。

    绕过屏风,俞大夫恭敬一礼,蹲身在小叶紫檀罗汉床边,隔着丝帕,为江音晚凝神诊脉。

    片刻后,俞大夫收回手。

    他并没有把出喜脉。

    又或许是日子尚浅的缘故。俞大夫拈了拈山羊胡须末端,斟酌着问:“不知姑娘上一回信期,是在多久之前?”

    江音晚略感羞赧,一旁的丹若代她如实答道:“姑娘上回信期大约是在腊月初八。上月和本月的月信都未至。”

    俞大夫凝眉,若是有孕,如今算来已一月余,理当已显出滑脉脉象。而他非但没有探出滑脉,反而发觉姑娘体质虚寒,不易有孕。

    俞大夫沉吟片晌,又问:“姑娘是否信期常伴有疼痛?”

    丹若答:“大夫说得正是。”

    俞大夫微微点头,心里有了数,转向一旁负手而立的裴策一礼。

    他并不敢抬头直视太子,屈身时,余光扫过那袭墨色袍摆,只觉太子周身气度沉凛骇人。上方那道视线落在他的脊背,平静而稳淡,却如千钧巨石。

    俞大夫勉力维持声线,道:“禀殿下,姑娘并未有孕。”

    话出口,周遭静了几个呼吸。俞大夫低着头,敛声屏气,几乎能听到自己额角冷汗滴落在地的声响。

    裴策心中竟觉蓦然松了口气,然而那气只松到一半,另一半仍悬着。他低眸,细细去辨认江音晚的神情,从他的角度,却只见她低垂着纤长的眼睫,鸦青如翅,掩去了眸中情绪。

    又听俞大夫接着说道:“姑娘信期未至,应是体质虚寒、气血不足的缘故。而姑娘恶心呕吐的症状,确然是晕船所致,加上脾胃虚弱的内症,故见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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