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便好了,不可多食。” 江音晚乖乖点头。 裴策将糕点外裹着的黄油纸打开,新鲜花瓣的清芳和谷物的醇香浅浅溢出来,他将百花糕递到江音晚唇畔。 当街被喂食,她略有些羞窘,柔荑伸过去,想要接过,裴策却似故意忽视了般,依然递在她的唇畔,沉定自若,蕴着隐隐的强势。 江音晚只得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樱唇启合,只咬下一小口,馥郁滋味在她唇齿间绽开。 裴策淡淡睨视着她浅浅启阖的唇,和微微鼓起的两颊,长身玉立,仍是清谡端然模样。 他蓦然问:“我记得晚晚从前便是唤我‘哥哥’的,后来怎么不这样称呼了?” 江音晚微愣。幼时不甚懂亲疏之别,尊卑之分,只知道心中欢喜,见到裴策便以“大皇子哥哥”这样失了分寸的称呼唤他,他也只是温和应她,并未更正。 随着渐渐长大,裴策不再是丧母失势、备受冷落的少年皇子,而成了重权在握乃至引皇帝忌惮的储君,再无人敢在他面前失礼。而定北侯府与太子党愈显泾渭分明,江音晚又在他锐利如鹰隼的沉鸷视线下慢慢以为他厌恶自己,自然不敢再自讨没趣。 这些宛转心思,她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一一道来,只借着未咽的百花糕,模糊地“嗯?”一声,试图蒙混过去。 裴策看着江音晚,长夜映入澹静漆眸,却似被噬去了万千灯火,只余沉沉的黑,浓墨般,慢悠悠流转过一遭。 他嗓音轻沉,缓缓道:“晚晚再唤一声。” 江音晚未全然懂得他的意思,匆忙半咽了香糯糕点,另一半犹在喉前,含糊地再唤一次:“王堇哥哥?” 不对。 不是王堇,是怀瑾,是裴策,她曾唤过的裴策。 裴策只是勾了勾唇角,笑得轻浅,眼底却幽邃莫测。 他没再说什么。看江音晚咽得急了,蛾眉蹙起,似有些被噎着,他递上方才暗卫一并呈来的水囊,浅浅喂她一口,又将人半揽入怀,轻轻拍抚一阵她的肩背。知道她顾忌人来人往,待她缓过这阵,便松开。 此时此地,的确不合宜。裴策俊容慵淡,心念从缓。总有让她唤对称呼的时地。 二人继续往前走,江音晚咬过一口的百花饼,剩下的被裴策吃完,他全然不在意用江音晚的剩食,也似浑忘了自己不喜甜食。 路过一家摊贩,江音晚觉得甚是奇怪。旁的商贩大多挂上招幌,或是高声吆喝,这一家却不书一字,只将一排盒子陈列,店家也不吱一声,反而在铺子后头袖着手,阖眼昏昏欲睡模样。 偶有客人光顾,皆行色匆匆,也不多问,拿起一个匣子,付了银钱便走。 江音晚被裴策扣着纤手,缓步走过,又回头多看了一眼。身畔的裴策顿足,将目光投注在她面上。 “王堇哥哥,这家商铺好奇怪。”她凝了凝细弯的眉,却没多想,只是随口一句。 裴策静静看了她一眼,神情寡漫,目光似墨泉淡淡淌出,一分一分,难窥其深。 他在江音晚视线里款步折回,往那家商肆走。江音晚兴味更浓了些,跟在他身边,却见他皙白长指随意拿起一个盒子,略看了一眼盒底的字,便向店家付了银钱,亦无一句言语。 江音晚细眉凝得更深,愈发好奇,伸手想从裴策手里接过匣子,打开细瞧端倪。 “晚晚。”裴策清徐地唤她一声,制止她的动作。 江音晚抬头看向裴策。这家商铺前没有悬灯,略暗了几分,墨袍肃正,月色浸染他的眉眼,低眸看她时,长睫投下一弧鸦影,眸色看不分明,只隐约折出清凌凌月辉。 他缓声道:“会用得上的。” 江音晚轻轻“噢”了一声,没再多问。裴策收起匣子,再度拢住她的手,往灯火煌煌处去。 有一妇人,裁纸为花,供女子簪于鬓髻间。铺上亦有绢花,银花。簪花亦是花朝节习俗之一。江音晚看她手巧,所制花朵栩栩如生,材质虽不珍贵,却应景讨喜,亦多看了一眼。 裴策驻足在摊贩前,由着江音晚挑了朵绢花,色泽淡黄,明妍精致。他付了银钱接过,抬手,为江音晚斜簪在朝云近香髻间。 “好看吗?”江音晚微低了头,绢制的花瓣没有金镂玉骨的支撑,随风柔软拂撩着青丝。 裴策视线清矜,从娆娆的绢花,一分一分,慢条斯理扫到她莹白的螓额琼鼻,和微低头时,青丝半掩的柔曲皓颈。 江音晚未等到他的回答,抬头正要细问,却听见身后传来喧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