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尘哦了一声,抬眸望了这书生一眼。刚才没怎么注意看,现下细细端详,见他确实是身形萧索,面有病色。他见谢留尘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也朝他绽出一个善意的笑容,眼角现出微微笑纹。 谢留尘只觉这书生长得面善,人又礼貌,不由关切几句:去年入秋?那算起来也差不多大半年了,什么病会生得那么久? 傅长宁微笑摇头,眼中闪现黯然之色。 秋儿嘻嘻笑道:之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傅先生说他得的是心病,寻常药治不了的。 谢留尘放下茶杯,道:心病?心病皆因心念起,先生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吗? 傅长宁强颜笑道:岂敢岂敢?晚生一介无名野生,终日只求陋室安眠、三餐温饱,除此之外,哪敢有什么奢望**? 这话听得谢留尘有些不解。人有七情六欲,爱恨离愁,存活于世,有欲有求,再是平常不过,这书生的语气听来,却像是在刻意强调自己的无欲无求。 他觉得这书生应当是有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辛酸过去,突然心念一动,道:让我替你把把脉吧! 说着,直接扣住他置于案上的左手,屈起二指,搭在他手腕脉象上。 傅长宁脸色微变,急于抽手,却不料动作太猛,岔了气,引动自身喉道收缩,他往后仰倒,摔在地上,剧烈咳嗽起来。 秋儿与周六叔都慌得站起,一人匆忙将他扶起,一人替他轻拍后背。 谢留尘也是吓了一跳,完全不懂为何他反应如此之大,忙道歉道:抱歉抱歉,是在下逾矩了!又在他咳到一半的空隙,将他身前那杯茶递了过去。 傅长宁喝了一口茶,慢慢调整气息,咳嗽声渐渐缓了下来。秋儿与周六叔二人重新将他扶上凳子坐下。 谢留尘挠了一下头,呐呐道:方才摸了先生脉象虽只一刻,但还是探出些问题。先生脉象平弱无力,确是体质孱弱之相。他见傅长宁脸色白了下去,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先生的脉象平弱之中还流着一股绵绵之意,若续若存,外虚内实,可见先生身上只是小病,无甚大碍。 傅长宁轻轻嗯了一声,泛红的眼角瞥他一眼,又垂下了头。 外面的雨声停了,谢留尘对上秋儿父女的四只眼睛,一时有些尴尬。秋儿在一旁支颐看着,突然问道:谢大哥,你也会替人看病吗? 修士探查人体脉象,是通过往人体注入一道真气,由真气在四肢百骸的流经轨迹探出人体康健状况,与凡间大夫的把脉无异。这并非什么隐晦之谜,但跟这凡间小丫头解释太多,估计她也听不懂,谢留尘想了几想,便道:学过一点,不算什么本事。 谁知这小丫头却对这事格外感兴趣,红着脸道:那谢大哥也帮我看看呗? 谢留尘奇怪道:你也生病了? 秋儿脸色更加红了,抿着嘴,不说话,只捋起袖子,伸出一截细白手臂,呈到他眼前。谢留尘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突然明白过来了。这小丫头原来是看出他与傅先生之间的尴尬,特意接下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他有些感动,对着秋儿笑了笑,也为她把了一次脉。当注入一道细微真气到秋儿体内后,他心中咦了一声,再望向秋儿的眼神变得煞有深意起来。 秋儿看不懂他的眼神,小声问道:怎么了,谢大哥? 谢留尘注入她体内的真气,便犹如水入汪洋一般,被吸收了个干干净净。秋儿体内的灵脉正有吐纳真气的能为,将他那道细微的真气尽数吸收于无形,他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位秋儿姑娘看似普普通通,却是个天资出众、适合修行的好苗子。 他道:没什么,你的脉象敦实有力,身体很健康。 秋儿便笑道:那就好! 谢留尘不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