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谷上方,透过高高的山壁,俯视荒谷兽族动向。 正是钟涟。 丹吾一见是他,立时全身戒备,冷冷瞪视山坳上那道身影,口中嘟囔道: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老小子这时来到荒谷,他想作甚?难道,难道他想帮那个书生破坏剑阵? 他想到这里,心下一沉,急忙翻身站起,站立兽背,提高声量道:钟涟,你要是敢暗中搞鬼,我立马率兽群踏平你的魔宫!你听到没有?! 钟涟居高临下觑他一眼,却未回答。 丹吾虎目直瞪,仰视钟涟,怒喝道:你听到没有?快滚出去!我们荒谷不欢迎你们魔族之人! 他喊得气势汹汹,心中却也没底,魔族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剑阵开始运行之时到来,到底是何用意?现今北陆魔族人员锐减,无能奴役兽族,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了,可是,可是现在剑阵正运行到紧要之际,怕就怕钟涟暗中出手,偷袭贺七与兽群,致使剑阵功败垂成,这样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出乎意外的是,钟涟始终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只是冷眼旁视一阵,哼了一声,带着手下魔将转头就走。 丹吾见他一言不发,也没出手攻击,便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去了,一时讷言,停下叫喊动作,暗自纳闷道:奇了怪了,这小子怎么说走就走?他到底是干嘛来的? 他细细揣摩钟涟离开前的脸色,心思转来转去,蓦地想道:难道是嘿嘿,我明白了,这小子一定是听了商门主和小尘哥哥的话,心肠慢慢变软,本想带人来摧毁剑阵,到了荒谷却又改变主意了。哼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弃跟你的决战吗? 想到这里,又被激起好胜心,哈哈笑了几声,提声道:嘿!钟涟!你别神气,别看我现在不是你的对手,五十年后我一定可以打败你!你等着!山谷四面皆为厚实壁垒,空谷传声,将他这道中气十足的遥遥传送出去。浑厚的声音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数千妖兽群齐声呼应,发出阵阵长吟之声,声震荒谷。 过了片刻,才从山顶上远远传来一道不屑声音:哼。钟涟根本懒得回应,径自带着魔将离开荒谷了。 丹吾听得这道哼声,便知钟涟有一说一,不会再来袭击他们了。他再度仰躺兽背,翘起双腿,侧目不由自主望向剑阵中的贺七,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次能将魔头消灭掉,不要出什么事故才好。 东岛,天一阁。 巨浪狂飚,长风急呼,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今日敲打在岸边,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曲白微带领五百一十六名天一阁弟子,排列阁楼四周,为剑阵中的曲空青护阵。 众人依据阵法站位依次站立,守护剑阵,曲白微负手站立于楼台上,听得四周弟子们的声音交相传来:好大的风啊,天一阁建立五百余年都没有过这么大的风浪。 阁主,大师兄已经入阵了。 程辛然站立他右侧,脸上洋溢斗志昂扬的气色,听闻弟子相继传来的交谈之声,低声说道:阁主,他们说大师兄已经入阵去了,您可以放心了。 曲白微嗯了一声。 程辛然见他双眸低垂,问道:阁主可是身体不适?又或者担心大师兄心绪异常,没办法施展剑阵? 曲白微摇摇头,低叹一声:我倒不是为你们大师兄担心,只是 程辛然身为他的亲传弟子,服侍左右多年,早已习惯他的性情,闻言劝道:阁主莫要担忧,此战关乎重大,弟子们哪怕拼着自身性命不要,也当随阁主死战到底!天一阁地处东岛,正是设立五行剑阵的据点之一,在接到南岭传来的讯息后,天一阁众人便做好所有的准备。 曲白微老感宽慰: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程辛然挺胸昂首,正气凛然道:人固有一死,但也要死得有价值,与魔头抗争到死,才是我辈修行之人最轰轰烈烈的死法。阁主,我相信人定胜天,邪不胜正的道理,也相信凭借我们的力量,一定可以创造奇迹! 曲白微点头叹息: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啊。 在他这个年纪,修行五六百年,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早忘记当年踏入修行是怀着何种初衷,早失去当年立志开创惊天事业的热血,他恍惚想起那些与他同时期的人物,那个与魔尊同归于尽的清阳真人,那个为阻魔族兢兢业业却死于自家弟子之手的云相长老,还有死在抗魔大业上的无数先贤烈士他们以歃血钝肉的痛楚,以灰飞烟灭的代价,换来难得的盛世太平,逝者已矣,好在生生不息,岁月荏苒,总有后来者继承前辈志愿,继往开来,一往无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