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只觉那张脸和那把声音都有些熟悉,想了想,原来是烛庸门论道会上差点被玉面狐狸杀死的那个小门派的修士,眼前这人是师弟,名字她已忘了,只依稀记得有个“青”字。 青溪也看到了这初来乍到的少女,她穿一身不起眼的素布衣裳,整个人淡得似要化入暮烟中,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瞳,无端让他想起歌谣里的山鬼。 他不由看得一愣,竹筷“啪嗒”一下掉落在地。 冷嫣冲他点了一下头,青溪回过神来,搔了搔后脑勺,连筷子也顾不上捡,把陶碗搁在栏杆上,向她作个揖:“在下肇山派弟子穆青溪,姑娘是来参加入门试炼的么?” 冷嫣点点头:“是。” 青溪道:“敢问姑娘芳名?” 冷嫣道:“苏剑翘。” 青溪道:“好特别的名字。” 冷嫣没搭腔,淡淡地看着这没话找话的小修士。 青溪不禁有些尴尬,正搜肠刮肚地找几句像样的话,东厢靠南的房间有人推门出来,却是他师兄。 柏高礼貌地冲冷嫣点点头,然后狠狠地瞪了师弟一眼:“还不来帮忙,一天到晚就知道等吃。” 青溪这才想起掉在地上的筷子还未捡,赶紧弯腰捡起来,再抬起头时,那素衣少女已随着知客弟子径直向仅剩的一间空房走去。 青溪快步跑到廊下,在师父身边蹲下。 老头用蒲扇在他头顶上拍了一下:“傻小子,人都走掉啦,还傻看,我怎么捞了你这么个傻子,就该任你飘到赤焰河里去。” 青溪道:“师父,你看到刚才那姑娘了么?” 老头道:“怎么没看到,你师父又没瞎。” 柏高道:“做什么盯着人家姑娘瞧,多冒犯人。” 青溪赧然地挠挠头:“我就这毛病,一见到大美人就忘形。” 柏高有些诧异,他方才没仔细看那少女的脸,但一瞥之间,也能看出那少女样貌平平,顶多算清秀,与大美人相去甚远。 青溪似乎猜到师兄所想,老神在在道:“师兄,你的眼光太俗,美人在神不在形,那姑娘乍一看貌不惊人,但你看她的神韵,看她那双眼睛,看她的姿态,真真是秋水为神玉为骨。” 柏高显然不太服气:“就你歪理多,说起来一套套的。” 他转向老头:“师父,你说是也不是?” 老头将看炉扇火的活计交给了徒弟,敞着衣襟躺在竹榻上,打了呵欠:“美人不美人的我是不知道,不过你们惹谁也别去惹她。” 柏高越发诧异:“我看那姑娘没什么修为,师父可是看出什么了?” 老头道:“用眼睛看当然看不出什么。” 青溪道:“还能用哪里看?” 老头撩起袖子,扯着松弛的皮肤:“用这身鸡皮疙瘩。刚才她打这里走过,你们没觉得后背上发寒?什么叫杀气,什么叫剑意?”他一边说,一边还打了个哆嗦。 青溪摇了摇头。 柏高捋了捋胳膊:“师父你老人家说得太玄乎了。” “玄乎不玄乎,你们等着瞧便是了,”老头摇头晃脑道,“我老头就把话撂在这里,杨家这个东那个西,捆一块儿也抵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话音未落,坐北朝南的正房中走出两个锦衣玉带腰佩长剑的年轻男子,两人身形差不多高,面貌不怎么相似,却是如出一辙的昂首阔步,气宇轩昂,正是杨家的这个东那个西——杨林东和杨林西兄弟。 弟弟杨林西乜了肇山派三人一眼,皱着眉道:“明日便是试炼之期,烦请将几位的宝炉收一收,日日弄得这院子乌烟瘴气的,妨碍我们打坐炼气,若是因此不能通过试炼,三位承担得起这损失么?” 杨林东拉住弟弟,笑得儒雅敦厚:“林西,快别这么说,几位肇山道友山门尽毁,流离失所,只能寄人篱下,家中长辈常教导我们要乐善好施,便是见到路旁乞丐也要施舍几块碎灵石,看见丧家之犬不扔块肉就罢了,怎么能去落井下石踹两脚呢?” 杨林西拊掌:“哥哥说的对,我不该同几条丧家之犬计较。” 青溪腾地站起身,将破蒲扇一扔,涨红了脸道:“你们说谁?” 杨林西轻蔑道:“我们在说几条丧家之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