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倒在了地上,一颗心跟着沉到了深渊里面,彻骨的凉。 他的双目逐渐失焦,耳边却传来小媳妇焦急呼唤护士和医生的声音,他试图伸手拽着她的衣摆,却发现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那么白,那么纯粹,仿佛是圣洁的高山雪莲,不容亵渎。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凭着最后一点理智,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他这满手的鲜血实在太脏了,还是不要玷污了这一袭白净的裙摆吧。 他的手颓然落下,耳边的声音越发嘈杂也越发模糊,但是他听得见,乱糟糟的人声里,那个小媳妇的声音格外的清澈甜美,她的名字果然没取错,她真的好甜。 她很关心他的死活,正追着医生问他会不会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为自己这罪孽的一生感到无比的懊恼和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听从他们的安排,到头来,他们却想杀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曾经数次想伤害的这个姑娘,却成了他性命攸关时刻,唯一一个对他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世界上的事,怎么可以这么荒唐,怎么可以这么可笑。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要食言了。 说什么要人家救十次八次都不会感恩,简直可笑,明明一次就沦为俘虏了,没出息到了极点。 这么没有骨气,还做间谍,丢死人了。 血还在流,脚步声进进出出,慌乱不已。 他的视线逐渐归于黑暗,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变得陌生,他听到关门的声音,冰冷的手术器械声里,他的性命悬在一念之间。 抢救持续了三个多小时,破裂的脾脏需要修复,洞穿的皮肉需要缝补,流逝的鲜血需要补充。 血袋一包一包的加,无影灯下,医生护士沉默地忙碌着,他的魂魄却忽然挣脱了身体,飞了出去。 他来到了手术室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的小媳妇。 他那惊慌失措的心,就这么离奇地平静了下来。 真好,这个天使一样心善的姑娘在等着他的消息,他虽然已经是家族的弃子,却在生命垂危之际,遇到了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他真的好开心。 可是,他很快看到,郑长荣出现在了走廊尽头,大步流星地赶来,随后坐在她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他们夫妻俩在谈论着什么,可他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看到,小媳妇很是眷恋地依偎在了男人的怀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嘴唇动了动,面前的男人便笑得分外灿烂。 他好羡慕,羡慕到连医生在喊他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 手术室里,主刀医生见他迟迟没有反应,赶紧拍了拍他的脸颊,结果他还是不肯醒来。 情急之下,主刀医生只好掐了掐他的人中。 正忙着围观别人琴瑟和鸣的左辉,就这么被扯了回去。 恍恍惚惚睁开眼,张嘴便是:“我要见谢振华,现在,立刻,马上。” 谢振华忙成了陀螺,直到凌晨三点才彻底歇了下来。 他靠在医院走廊里,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书记员问他还需要做什么记录吗,他摇了摇头:“你们都回去吧,我找我媳妇喘口气。”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了,他现在就想看到他的媳妇,他累死了。 他万万没想到,苗金花居然跟他还有那么千丝万缕的关系,更没有想到,他的亲妈,居然真的在调包孩子的事情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难怪她当初那么积极地介绍苗金花给他认识,原来苗金花的前夫,是谢振华那个三岁就被拐卖掉的表弟。 从小到大,他经常听他妈嘀咕,要是世清还在就好了,要是世清活着,我们阮家就有根了。 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