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得粘在一起的碎发,跟着管事太监听他道:“去年开岁公主跟世子是在宫里过的,老奴也是跟着的,当时赤狄进献了两只狻猊,不知怎的竟从笼子里跑了出来,长着血盆大口,逮着人就撕咬……” 李轻婵从未听过敌邦的事,也只在书上看到过狻猊是如何威猛凶残,听他说得惟妙惟肖,又惊又骇,细嫩指尖捏着发丝,紧跟着他等他说下去。 “你是不知道那场面有多骇人,殿前侍卫都被吓住了!”管事太监似不忍心回忆,皱着脸道,“也就咱们世子胆子大,抽了侍卫手中的刀就迎了上去……” “那、那……”李轻婵万分惊讶,磕磕巴巴想问结果。 “结果嘛,那两张狻猊兽皮现在还铺在金殿上呢,每日都被陛下踩在脚底。上个月赤狄使节前来拜谒,看见的时候脸都绿了。” 李轻婵紧张了好一会儿,听到最后,想象着那使节表情,忍不住小小的笑了一下,道:“世子……表哥真厉害。” 夸赞是一回事,提防是另一回事。李轻婵心里道:原来他不止能杀人,还会杀猛兽,以后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再惹了他。 管事太监假装没听见她那声“世子”和生疏的“表哥”,叹气道:“厉害是厉害,吓人也是真的吓人。前几日我又梦到那时候的景象了,真是吓得我冷汗直流,醒来一看,竟然还淌了眼泪,真是羞愧!” 李轻婵见他掩面叹息,偷笑了一下,跟着太监过了连廊,安慰道:“就是很吓人嘛,吓哭也很正常的。” “惭愧……说起来小姐方才是……”正说着,有侍女走来,管事太监停了话,待侍女与二人行礼过去后,方接着道,“小姐是做了什么梦?” 李轻婵有些犹豫,人家都把这么丢脸面的事说了,她总不好再藏着掖着。 但她又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哭了,也不想在背地里说平阳公主的不好,低头吞吞吐吐道:“梦到我娘亲了,我、我想她了……” 她本来只是随便找的借口,可最后一句话说出去时,鼻尖蓦然一酸,嗓音哽住,眼泪突兀地盈满了眼眶,不待她反应过来泪珠已簌簌落下。 其实她还是觉得惊恐,虽住进了公主府,安全无虞,李轻婵却感觉处处受着拘束,时刻被人看守着一般。 她认床,乍一换了地方很难入睡,可入府几日都沾床就困,一回两回也就罢了,回回如此,傻子也知道有问题了。 再一想不管她睡前如何关门锁窗,第二日侍女总能不声不响地进屋。 而她随行的衣物行囊虽也被送进了府中,可她自己却动不得,想要找什么,还要去问侍女。 她身边没有可信的人,恐慌与内疚憋在心里无人可诉,也没有丝毫隐私和自由,与在姑苏荀氏手下时没什么区别。 更何况,在姑苏时她身边尚且有一个秋云,现在连秋云都没了。 管事太监见她掉了泪珠,忙转头看向别处,若无其事道:“老奴这一把年纪了,也时常想娘呢……” 李轻婵擦了下眼角,低低道:“嗯。” 往前穿过月洞门就看见了听月斋,挽月看到了两人,已快步走来,管事太监就没继续往里走。 临别时,想了想平阳公主的性子,他悄声道:“小姐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不妨直接与公主说……” 李轻婵没听清,攥着衣袖看了过来,管事太监对着她泛红的水盈盈眸子,话语一顿,改口道:“小姐在池边睡了会儿,待会儿记得跟挽月说一声,最好喝点姜汤,省得明日不舒适。” 正好挽月已经走了过来,他便又等了片刻,亲自叮嘱了挽月一遍,然后去荣丰堂寻钟慕期了。 而平阳公主已发了一顿火,拍桌道:“那老太太敢去刑狱司寻你?这老不要脸的……” 钟平涟仍被关在刑狱司,誉恩侯府的钟老夫人见这母子俩软硬不吃,不敢招惹平阳公主,就拄着拐杖去了刑狱司门口,直接跪下求钟慕期放了他那三堂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