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是我钻牛角尖,”顾玉芳渐渐停住了笑,声音也渐渐虚弱下来,“可我都要死了,让我钻钻牛角尖不行?” 顾玉汝沉默。 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反正从她有记忆开始,她和这个妹妹就没什么话说。 “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这?” 顾玉芳看了她一眼:“我叫你们来,也没什么事,家里既然知道我的事,不可能不找齐家要个说法,爹也好,娘也好,他们再是不待见我,我总是姓顾,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们一辈子都过不去。还有你啊顾玉汝,你再是讨厌我,我总是你妹妹,所以找董春娥报仇这事,我就交给你了,别让她好过,不然我死了都不瞑目。” 顾玉汝觉得顾玉芳很怪。 也不知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快要死了,她的逻辑她的思维很混乱,说话也是如此。可不得不说她说得也对,顾家若没能力也就罢,若是有能力,女儿死在别人手里,这事不可能不给一个交代。 . 外面,孙氏已经跟宋氏吵起来了。 似乎女儿命不久矣刺激到了她,向来和善软绵的她又拿出那日丈夫濒临绝境的泼辣。 一句一句,咄咄逼人,让宋氏花容失色,哑然无声。 本来这事就是他们错了,宋氏也清楚。 开始出事时,大夫说顾玉芳血崩命不久矣,家里人也很吃惊,怎么就成了这样?后来顾玉芳闹着说董春娥害她,宋氏嘴里说不信,心里模模糊糊也有感觉。 后来一查,果然是董春娥动的手脚。 这手脚说高明,它也不高明,因为经不起查,说不高明它也高明,没见着顾玉芳被祸害成这样? 说白了就是齐家从没发生过这样的阴私,所有人都没有防备,才会让董春娥让丫鬟在顾玉芳饭菜里动了手脚。 宋氏去逼问董春娥,她当时也很慌,也说了实话,说没想让顾玉芳死,只是想让她生不出孩子。谁知道她不清楚脊剂量,让丫鬟放多了,这药的药性又太猛,现在竟闹成这样。 董春娥也被吓得不轻,宋氏见她那可怜样,而且顾玉芳确实可恨,她这些日子也知道,可她管不了。 宋氏就心想,人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样,外甥女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想含含糊糊这么过了算了,谁知道顾玉芳竟然会让丫头偷跑回顾家找人。 而且顾家人已经说不认这个女儿了,怎么这时候又来寻事? 宋氏一听说顾家来人,在房里坐立难安。 可她又不能不出面,奶娘说得对,这种情况她作为一家主母,必须出面理个章程,可万万没想到孙氏会如此难缠。 “那你想怎么样?”宋氏虚弱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敢下这种狠手,害了人的命,那就让她偿命!” “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孙氏分毫不让,咄咄逼人。 “她都害人了,还说她不是故意的,那我今儿拿刀杀了她,我也说我不是故意的,县太爷是不是就能免了我的死罪?” 宋氏不擅长处理这种局面,她一被逼急了她就慌,尤其又是不占理的情况下。 “我没办法,这事我管不了,她是董家的女儿……” 孙氏打断她:“你这是拿董家来威胁我们?上一次我丈夫被冤下狱,就是因为你这个外甥女,这一次我女儿的命直接葬送她手里了。齐家太太,你是不是以为能拿着董家威胁了我们一次,还能有第二次?忘了提醒你,我丈夫现在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我女婿是民兵团的团长,专门管县里刑狱的典史。” 一旁的邱氏道:“来之前我已经让人去找春山了,这事不能跟他们善罢甘休!” 是啊,谁怕谁! 现在顾家可不同以往,那次顾明蒙冤被压了下来,是当时还顾忌着齐顾两家交情,顾忌着齐彦,当然也是因为当时顾家只是个寒门小户,董家是当地大户,顾家惹不起,总不能因为一点委屈,就弄得全家人日子不过了。 可现在顾家有个举人,更不用说如今薄春山在定波县的威势,是个人都门清,早已不是董家想怎么欺压就怎么欺压的了。 “我已经让人去董家请人了,要不你们再等等?”宋氏嗫嚅道,她面色苍白,人也虚弱极了。 孙氏见她这样,心中满是不屑。 就这样的糊涂虫,竟是齐家的主母,幸亏当初没把大女儿嫁过来。 可小女儿非要跳这个火坑,这个孽障啊,如今果然出事了…… . 外面的动静,里面自然也听得到。 顾玉芳听着,笑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