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声音又低又柔,在她面前缓缓响起。 叶照聚了神,睫羽抬起,黑濯石般的眸子灿亮胜星华。欺霜赛雪的面上,泪痣绘成芙蓉色,雍容又绝丽。 云鬓浸墨,玉带纤腰,翩若神妃仙子。 天地造化的一张脸,萧晏上辈子便领教过。 晚霞收起最后的光,暮色幽幽上浮。 水榭长廊十里春色,对望的两人各承五里。 且不论青州两位秀女满心满目的嫉妒色,便是一旁侍奉的卢掌事,亦寻册点名而笑。 她从前朝侍奉到如今的新朝,见美人如见过江之鲫,然生就这般天姿国色的,却也寥寥无几。 如此绝色,为妾赏玩男子自争而抢之,为妻却实不值得。 而这厢秦王殿下,择人冲喜罢了,自会将人纳入。 果然,仅一眼,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卢掌事便是历经两朝,亦不由睁大了眼睛。 而苍山派的其余三个弟子,只暗中嗤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青州的两个姑娘,则更觉无望。 秦王殿下,对着才初见面的女子,竟是收了折扇,又近一步。 他点指抚上她唇瓣,轻轻摩挲,又摩挲。 晚风徐徐吹过,将话吹入诸人耳畔。 他问她,“疼吗?” 第9章 、百花宴3 疼的。 怎么会不疼。 箭矢插满了她周身。 背脊十六支,腰侧九支,肩头臂膀七支。 总共三十二支,支支穿透血肉,力透骨骼。 然而正面胸腹却没有,因为她护着一具尸体。 甚至尸体的面庞上,还覆着半截带血的衣衫布帛。 仵作从布帛的血迹,抓痕的粗糙,覆盖位置的不完整,断定是将死之人所为。 又道,若是寻常人,早该断气了。 这女子内家功夫甚深,当是留了一丝内力护着心脉,强撑到了最后。 强撑到最后,给他敛面。 所以,她该有多疼。 疼吗? 他俯下身,问她。 鲜血弥漫的战场,秋风飒飒,秋雨作响。 无人应他。 “妾身失仪,只是有些紧张。”这厢是有人回应的。 少女声色柔媚,嗓音里带着一股被调|教后的清甜。 往后退开半步,重新屈膝行礼,“谢殿下关心。” 何为失仪? 譬如方才重心不稳跌倒在地的姑娘。 再譬如忍不住笑出声的两人。 眼前这位,言辞清晰,还能婉转谢恩,分明是恃美自谦。 掐着分寸,得体地勾人。 “起身。”萧晏收回顿在空中的手,垂下时拢在广袖中的指尖搓了搓,似还能感受到她唇瓣的余温,和口脂的香腻。 “七郎!”夜色渐起 ,因隔着距离,抱香亭中的贤妃对此间事看得不甚清晰,话语更是听不清。 只知道,不过一刻钟,这好不容易选上来的姑娘就被自己儿子划去了一半。眼下这个,方才她瞧着萧晏又是近身,又是触碰的,唯恐他又出幺蛾子霍乱了去,遂赶紧开口制止。 卢掌事奉上的名册中,那姑娘的生辰八字是同他最匹配的。 纵是容貌艳了些,只要性子好,便也无妨。 “季氏举止端庄大方,母妃觉得甚好。”贤妃从抱香亭石阶而下。 季氏? 萧晏瞧了面前人一眼。 也对,眼下自不是她的本名。 便是片刻前盈盈施礼的模样,也不是她最初的样子。 她的本来面目是怎样的? 这个问题,上辈子,在她死后,他穷极余生去追想。 后来总算想明白一些,大概是在被身份揭穿后,和走投无路回来求他时,那两回是她的真实面貌。 她的嗓音不甜,神情不魅。 她平静无波地承认自己暗子的身份,同他说,“生死悉听尊便。” 后来,她又道,“求求你,殿下,救救我的孩子。”说话时,卑怯又无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