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泥米糕? 不过一层皮一层馅,亦无印花图案,不像是他用的东西。 叶照蹙眉顿了会,片刻恍然,如水眼眸中慢慢酿出笑意。 当是初二那晚,他来翠微堂时,听到自己要做这点心,如此着人做的。 甚好,全是让他有了些好感。有好感就能亲近,能亲近就能慢慢累计信任。 她挑眉望有些黏腻的五指,难得欢喜,笑着又抓了一块用下。 偷得浮生半日闲。 叶照午后歇晌,许是因心中稍定,睡得实了些。醒来时已是薄暮冥冥,日落西山。 观滴漏,再过大半时辰,沁园的端阳夜宴便开始了。 她对镜理妆,随手挽了个髻正欲去廊下纳凉,却被一阵含哭带泣的嘈杂声惊到。 一颗心猛然提起。 历经两世,叶照对这种大事前夕陡然发生的动静,总是格外敏感。 且她曾在这待了三年,萧晏疾病缠身,听不得重音。府中从来幽静无声,花落可闻。 叶照抬步出门,循声而去。 前院偏厅,竟是霍青容在哀哀垂泪,廖掌事正陪侍在一侧。 “父兄同姨母站成了一条线,除了殿下,我不知道还能指望谁。”霍青容满脸泪痕,撑着从座上起身,往外头走去。 “姑姑留步吧。”她顿下脚步,抹干眼泪挤出一点笑意,“青容失礼了,望姑姑勿怪,青容今日这般莽撞之举。” “我……我就是太想他了,他既在沁园,我自去看看他……” “郡主!” “姑姑放心,我不会扰他的。一眼,足矣。” 见人离开,叶照方走上前来。她耳力高于常人,霍青容的话自然尽入耳际。 只是有尾无头,言语中又涉及萧晏,遂问道,“襄宁郡主这是怎么了?” 廖掌事也未瞒叶照,轻叹道,“郡主同殿下的婚约作罢了,淑妃娘娘给郡主重择了良缘,约莫是霍老侯爷亦无异议。郡主遂觉无望,冲动之下想寻殿下。” “这不,跑沁园去了。” 叶照眉心陡跳,“郡主现下去沁园?” “孺人,郡主和殿下是自幼的情分,一时心结难疏……”廖掌事有些尴尬道,“孺人莫放心上。” “您定要记得,为女者当大度顺……” “姑姑误会了。”叶照听出廖掌事话中之意,截下道,“我只是担心即将夜幕,郡主这个时候出城怕是不妥。” 何止此处不妥。 数日前萧晏便提出不让自己前往,名单中有陆晚意而无霍青容,也就是说萧晏此行很早前便作了安排。如此早作预备,便不是小事。 他或择或留的人,定皆有他的考量。 预计之中的事,最怕“万一”降临,横生变数。 “郡主不是一向由淑妃娘娘照看吗,想法子往宫里递个信,派人拦一拦。” “孺人有所不知,每逢佳节宫宴之后,襄宁郡主皆会回侯府小住两日,这段时日便是由侯府照料一切。” “那便传信去侯府,让府兵截下她。弱女夜行,太不安全了。” “霍老侯爷携子去了庄上,不然郡主如何敢这般任性!廖掌事见叶照一脸忧色,不由心下赞许,是一副实心肠,半点没有拈酸吃醋的样。 霍老侯爷… 携子? 霍靖回洛阳了。 “那、我去吧!”叶照压下一闪而过的恐惧,提裙就要出去。 “孺人——”廖掌事吓了一跳,匆忙拦下,“且不言您还在禁足中,您亦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无济于事。再者郡主车驾用的乃千里驹,这片刻功夫估计已经出城了。追不上的!” “那……” “您莫急,郡主一贯如此,且那般车驾宝马,寻常歹人近不了她身。” 廖掌事扶着叶照往内院走去,只絮絮道,“孺人可要传膳,想用些什么,同奴婢说便成……” “都成!”叶照按下心焦,揉着额角笑了笑,“午后也没睡好,就想用了早些歇下。” 暮色四起,随着翠微堂最后一盏灯熄灭,秦王府除了大门前两盏壁灯还散着光华,其余一切归于沉寂。 而城郊山中,夜风过堂,皇家园林里灯火通明,歌舞咿呀、正开宴。 露天水榭,萧晏坐在正座上,因将将泡汤而来,便也不曾束冠。只墨发披肩,广袖长袍衣襟微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