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起身离座,躬身跪下,“父皇,容儿臣禀述。” “今个家宴,不论朝政。”萧明温抬了抬手,“起来。” 萧晏未起,“儿臣所言,便是家事。” 膳桌旁三位尊长彼此互望,还是皇后先出了声,“先前说还有桩喜事,可是为这?” 萧晏颔首。 萧明温看了眼皇后与贤妃,转身目光落在萧晏身上,“你不会是一趟公差,将自个大事给了了吧?” 萧晏道,“正是。” 三人坐直了身子,然待萧晏讲完,竟是半晌皆未出声。 原是萧晏告知,于安西之地寻到了叶照。 “寻”字一出,便成故事。 故事是这样说的。 五年前,萧晏出使凉州,适逢顽疾发作,得一女子相救。一见钟情,年少风流。情退醒神之际方念及自己病体,不忍一错再错,又念及对方江湖女子,想她自是潇洒来去。遂给了一笔钱财了断此情。 不想女子痴情,竟以百花宴方式重回王府。 萧晏道是自己多年亦不曾忘记她,百花宴一见,便知是命中注定,遂想着同她厮守一生。然此间自己心境多加反复,尤其是在确定要娶她之后,日夜忧心不能伴她终老。遂一念荒唐,在骊山之上又提出还是分开为好,要她另择良缘。 如此,方惹她以葬身虎口假死脱身,原是让他明了自个一颗心。 话至此处,萧晏道,“儿臣错了,儿臣离不得她。” “所以你这厢去安西,公差是小,寻人方是真。”萧明温问道。 “儿臣惭愧,起初并未有此心。是在寻药途中遇见。”萧晏道,“此番儿臣的药,便是阿照于悬崖绝壁摘来。为此,她险些丢了半条命,眼下重伤还不曾痊愈,正在府中修养。” “这般说,叶氏前后救你两次,你则前后把人赶了两次?”萧明温给他总结。 萧晏道,“阿照对儿臣情深义重,儿臣欠她良多,故今日想为她正名,重入宗族玉牒。” “她早就入了玉牒,着宗正室将死改成生便罢。”萧明温看他一眼,“你且把话吐尽了。” “阿照于儿臣之情意,远非如此。”萧晏面不改色道,“当年凉州一夜风流,我们珠胎已结。她为儿臣生了个女儿,如今四岁尔。儿臣要给她同上玉牒。” 殿中彻底静了。 半晌,萧明温道,“旁的都好说,唯天家血脉,不容混淆。” 萧晏道,“儿臣明白。孩子已经带来,给父皇母后请安。” 话音落下,外头宫人当真领进一个粉妆玉砌的瓷娃娃。 待孩子于殿中站定,贤妃连着唇瓣都在哆嗦。 这,说不是萧晏的,也没人信。 除了眉心一颗痣,整个便是萧晏的模样。 其实细看五官并不是很像,但是整个神态和眉宇流转的气韵,活脱脱是萧晏的影子和轮廓。 贤妃提裙下来,拢住孩子,翻开衣襟看她胸前。 顷刻泪崩,胸膛心口处,有一颗和萧晏一般无二的痣。 萧晏继续道,“因为涉及天家血脉,儿臣滴血验过。” 萧明温捋一遍这故事始末,说它哪哪都是漏洞也可以,但是偏偏逻辑、时间还能对上。还能有一个年龄都对得上又长得像自己儿子的女娃。 遂道,“这般仓促引着孩子来,朕也没备礼,就赐个封号,长乐,长乐郡主如何?一并给宗正司。” 萧晏跪首,“谢父皇。” “谢皇祖父。” 萧明温呆了呆,笑意露出两分,“平身。” 萧晏指着贤妃,“这是祖母。” “祖母安。” 贤妃揉着孩子脑袋,“好孩子。” “上首是皇后。”萧晏继续道。 “皇祖母万安。” 皇后招招手,将自己项上一副赤金东珠项圈带在孩子身上。 “谢皇祖母。” 皇后捏了捏她白嫩的面颊,看着贤妃道,“这可比七郎小时候还甜糯,我们可算是有事做了。” “七郎,王妃身子要调养,你且把孩子送来。” “小叶子想和阿娘在一起,阿娘看见小叶子,病才能好得快。”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