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我背你。周少川突然说,随即扶着向荣的手臂,慢慢绕到了他身前。 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要是现在打电话叫几个兄弟,肯定还得费事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向荣寻思着,又看了眼已单膝点地做足姿态的人,沉吟半晌,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您行吗?别等会儿一不高兴,再把我给当街摔出去。 周少川扭头看向他,眼风扫过处,丝丝缕缕仿佛都透出一股子沉实的坚定:放心,不会。 原本也就是说笑一句,打算借着调侃来冲淡一下疼痛感,没想到对方回答得既笃定又认真,向荣无话可说了,只能选择姑妄信之,示意周少川把脸扭回去,他用那只好腿撑在地上,借力趴到了周少川背上。 从西门走出去,需要穿过一小片家属院,这个点没什么学生会去那,当然也就碰不见一个熟人,出门打上车,周少川的脑子还有点发懵,以至于司机问去什么地方时,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说不出任意一间医院的名字来。 去三院吧。幸而向荣及时接口,说了个不太远且靠谱的医院,随后他摸摸裤兜里的钱包,有点庆幸今天出门时还带了身份证、信用卡,不然等下怕是真的要两眼一抹黑了。 正想着这些鸡毛蒜皮,周少川忽然从身侧凑了过来,他显然还有点手足无措,看着向荣明显发肿的左踝,他似乎很想伸出手去碰触一下,可酝酿片刻,却只问出一句:你很疼么? 多新鲜呐!怎么可能不疼呢?向荣简直为他这种不说则已,一说就全是废话的精神绝倒了。冲着窗外翻了个白眼,他决定暂时以沉默的态度,来表达对这种无稽问题的不屑和不满。 然而余光却在这时捕捉到了周少川把左爪子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先是犹犹豫豫,朝着他左腿的方向探出几根手指头,继而又像近乡情怯似的慢慢缩了回去,耽搁良久,最终还是改弦易辙般彻底龟缩进了上衣口袋里。 真是服了!向荣边看边由衷感慨,这人明明是会关心人的,却非要时时处处硬拗出一副老子谁都不在乎的断绝七情六欲嘴脸,何苦呢?玉男心经练到第几层了?还真以为自己是黑衣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男吗?! 这么想着,心里的不满倒是被冲淡了一点,至于适才那个蹩脚的关怀问题,直到此刻,他都还没回答呢,回忆一道,向荣感觉那句问话里确凿夹缠了一点担心和焦虑,这就不错了吧,他又想,记得上一次听周少川使用这种语气,应该还是对着曾老太。 于是,感受着脚脖子上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痛,向荣一脸无所谓地扯了下嘴角:一般疼吧,反正脚踝骨折也死不了人,而且还不一定是骨折,说不准就是韧带撕裂 话音方落,就像是为了配合他的大言不惭,司机突然来了一脚急刹车,向荣依照惯性身子向前俯冲了半米,左腿当然也没能幸免,伤口登时被牵扯出一阵酸爽,脸上淡定自若的表情也毫无预警的,迅速切换成了尴尬的龇牙咧嘴。 周少川就知道他那回答纯粹是为粉饰太平,可惜自己毕竟只得一具肉眼凡胎,光是看看,也没法鉴定伤势的严重程度,这会儿只能不满地睨他一眼,扬声对司机喊话说:麻烦开稳点,我们不赶时间。 而这句话讲完,他就又不知道可以跟身边这个装模作样的伤患聊点什么好了。 周少川清楚自己由头到尾都表现出了一种手忙脚乱的慌张,可一来他确实没处理过这种状况;二来他压根也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大杀伤力从前不过是在拳馆练练拳而已,并没有机会和人正儿八经地打架,以至于平生所有的架,好像都在这次回国期间,一次性报复般地打完了。 且一次断人肋骨,一次折人脚踝。 当然,这次和上次可完全不一样!有别于铆钉男,向荣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要弄伤的人,况且他心里明镜儿一般,人家纯粹是赶来给他解围的,又或者,说是救?不管是什么吧,反正他却在继咖啡事件后,再一次给向荣无端惹来了一身的狼狈和麻烦! 周少川思路清晰的进行着自我谴责,那厢司机已一路平稳快速地驰到了地方。踏入医院急诊大厅的门,周少川这才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焦虑放眼望去,目力所及处哪哪都是人,有坐轮椅的,有躺在床上被护士推来推去的,还有穿梭往来行色匆匆的,而无论是病患还是家属,脸上无一例外的,全都写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焦躁和郁色。 周少川顿时就看傻了,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扶着臂弯中的伤患往哪走。 恰在此时,一个身形矮胖的大妈急吼吼地从旁掠过,那敦实肉头的身板在周少川的侧腰上狠狠撞了一下,周少川毫无防备,踉跄着险些没能站稳,倒是下意识急忙搂紧了身边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