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生。 李思甜卑微地弓着脊背,做出最虔诚的忏悔。 宋枝蒽身形融在沉湛的夜色里,看似毫无动容,心头却似被尖刀豁开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这是她第一次尝到比背叛更恶寒的滋味。 是期瞒,是愚弄,是委屈,甚至近乎窒息愤懑。 她从没想过,曾经让让她那么感激,那样真心相待的人,也是在背后对她使坏的始作俑者的帮凶。 根本没有坠入深渊前拉住她的一只手,那只是她自我感动塑造出来的假象。 最可笑的是,她居然和何恺在一起三年。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吗? 好像没有了。 宋枝蒽眼眶在这瞬潮湿酸涩得厉害。 可又觉得,即便是哭,也无法改变什么。 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在李思甜面前真就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再开口的声音,都是平直而稳定的。 她说,“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会原谅你们任何人。” “但我感谢你。” “有勇气站出来。” 或许人类对痛苦的记忆本身就是排斥的,宋枝蒽很久以后都记不清那天她离开后具体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手脚发冷,双腿也似灌了铅般走不动路。 夜色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深如静海。 有风吹过,带起路旁树枝,摩擦出沙沙声响。 宋枝蒽扶着路边的栏杆蹲下来,一面深呼吸,一面听见心里那个声音拼命告诉她—— 不要哭,不许哭。 你没有错。 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自怨自艾。 做错事的是他们。 不要用这种情绪来惩罚自己。 然而大道理成千上万,有时候再多的努力克制,也抵不过一刻的真实关怀。 就在她马上要忍住眼泪平复下来的时候,一通电话摧毁了所有削薄的意志力。 是祁岸。 宋枝蒽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如同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将她从溺水中兜头捞出。 泪雾在这个瞬间不受控制地侵袭整个眼眶。 空冷许久的胸腔,也像找到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一点点从僵化逃离。 宋枝蒽指尖轻颤,按下接听键,呼吸也不由自主变得紧促。 下一秒,男生富有温度又沉磁的嗓音在耳畔不疾不徐地荡开,低念了声她的名字。 “宋枝蒽。” 祁岸调子桀骜不驯,音质同上好的黑胶唱片,“三天了。” 宋枝蒽没吭声。 细微的呼吸却顺过电流被对方感知。 以为她故意逃避,祁岸嗤了声,“你这考虑有没有完。” 到这会儿,积攒到顶点的情绪再也瞒不住,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下来。 宋枝蒽却固执地咬住下唇,不发出任何声音,吞咽了好几次,才尽量平稳地说了一句“我在”。 祁岸以为她在图书馆,倒没多想,只是云淡风轻地问,“你考虑得怎么样,行不行给个准话,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 就被宋枝蒽猝不及防地打断,“想好了。” “……” 祁岸垂下眼帘,握着手机的长指收拢,屏息凝神地等待她下一句。 就这么过了漫长的三秒。 祁岸听到宋枝蒽咬字缓慢,带着细微的,经过克制的抽气声。 她说,“我答应你。” 心跳在这刹踩空一拍。 似是终于意识到什么,祁岸眉头攒起,音色也随之肃然冷冽,“宋枝蒽,你是不是哭了。” 就是这句话。 宋枝蒽如同被打开内心某个无形的阀门,委屈的眼泪再度顺着眼尾淌下。 她咬着唇没说话,喉咙却溢出明显的呜咽声。 细微又弱小的声音。 像是闷痛的电击,循序渐进地击打在祁岸心头。 祁岸眸色冷凝,音色焦灼,“在哪儿,我去接你。” - 那个兵荒马乱的晚上,宋枝蒽到底没能拒绝祁岸,依照他的安排在学校公交站等他过来。 只是去之前,她先洗了把脸。 宋枝蒽平时妆容很淡,一哭再一洗后更是所剩无几,露出惨淡素白的一张脸,配合微微红肿的眼皮,显得尤为可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