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然看得只想笑,却不料荣枯抬起头来,道:“我同四寺的师兄们说好了,每逢三五前去僧讲,冬三月之前还是暂时住在殿下这里,他们也有诸多事项要交割,我不好去打扰。” 李安然虽然知道这其实并不好,但是听到荣枯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突然冒起了一丝不太理智的,也压不太下去的淡甜味。 她低头,半晌之后才笑道:“既然法师自己这么说……那就随法师吧。” 天边明月初升,羞羞怯怯的一弯挂在树梢上,唯有这入夜早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人们——秋已至,最是这留不住的辞树秋叶,如岁月蹁跹。 不知不觉间,她与荣枯相识,居然已有将近一年了。 在李安然撑着胳膊,侧着脑袋看向明月的时候,荣枯也在想自己和李安然相识的这近一年,有的时候他会想自己当时若是跑了,又会怎么样。 只是没有如果。 他走了神,猫便找到个机会从他怀里跳出来,一径往李安然怀里扑,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扒拉着李安然束齐胸襦裙的束带不肯放,李安然抱着猫,又是抚摸,又是笑:“这小东西果然烦了你了。” 在猫爪的扒拉下,她襦裙束带被抓松了一些。 荣枯:…… 圣僧长叹一口气,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 第61章 从世俗观念来讲,崔肃的竞争力,…… 昭华回到宫中, 甘贵妃见爱女两个眼睛融粉,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连忙放下手上的绣绷, 搂住了自己的爱女:“谁欺负我们髫髫了?告诉阿娘,阿娘替你出气去。” 昭华赢了猫, 只好咬着嘴唇, 半晌才道:“刚刚去猫狗坊选猫儿, 遇到了长姐。” 甘贵妃听到“长姐”这两个字,还有什么不晓得的,她知道自己女儿喜欢卫家的小相公, 也不是没有替髫髫争取过,奈何皇帝属意小卫相公做李安然的驸马,只说给髫髫另有才俊人选。 甘贵妃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忤逆皇帝,昭华心里却一直堵着一块,明里暗里对她这个没见过几面的“长姐”敌意满满。 “不是跟你说了,凡是躲着点你长姐么?”见女儿伤心,甘贵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再说了,那天踏青宴上你也瞧见了, 卫子成他满心满眼的都是你长姐,强扭的瓜不甜, 加上你父皇也——” “我不管!”昭华如今年才十五,素日里也因才华出众, 性格娇蛮可爱而讨李昌喜欢, 听到母亲这么劝解,立刻捂住了耳朵,“她回来以前, 父皇但凡有好的,都是给我留着的!她回来以后我就退了一射之地,这凭什么!我就喜欢小卫相公,她都二十六了!比小卫相公大了足足六岁呢!她这么好意思!” 甘贵妃连忙捂住女儿的嘴:“你小声点!” 昭华这段时日里一直在委屈父皇不如以前那么宠爱自己了,又想起小卫相公最近受文人传唱的新诗作又是写给李安然的,顿时一股恶气向心口直涌去:“我偏要说,后宫不可一日无主,阿娘你在贵妃位上治理后宫多久了?舅舅他们上书多少次请求父皇立后,父皇为什么推辞?还不是因为她!” 甘贵妃听女儿这么说,就像是当头被人扇了一耳瓜子一样,满脸震惊地瞪着这个女儿:“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女儿大了,自己会想。你们不说,我却知道,阿娘你当了皇后,哥哥就是嫡长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她手握重兵,在朝堂上和哥哥、舅舅他们不和,就不让哥哥顺理成章的当太子!” 昭华还想再说,却听“啪”得一声,一记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用力之大,竟然让她头上戴着的流苏步摇都飞了出去,发髻也歪到了一边,一张俏脸顿时红肿一片。 “阿娘?”昭华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从小到大,甘贵妃何时打过她? 更可怕的,是甘贵妃此时此刻的神情。 ——恐惧之中,带着羞惭和恼恨。 但若是要算,恐怕畏惧的成分是最多的。 “髫髫,”甘贵妃打了女儿一巴掌,心里后悔,却只能蹲下来搂住她的肩膀,“髫髫,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讲了。” 你那个长姐和皇位上那个九五之尊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性子和玩弄权术的手段都那样相似。 她的儿子女儿她自己清楚,真的斗起来,他们两个在李安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