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上。 他若真能开天眼,便可见八方气运汇聚,化作浓郁金光,更胜日光。 那夜雨后,花架上紫藤彻底凋谢。 夏日烈阳下,大缸里荷花开得正盛,肆无忌惮地舒展身形;晶莹水珠在荷叶间打滚,闪烁不定。 风吹菡萏满院香。 这是一个很平凡的午后,看起来不会再有多余的事发生。 宋潜机认真翻地,为两株海棠花疏松土壤,享受平静愉快的种地时光。 直到两个熟人进门,孟河泽跑走前,纪辰追在后。 宋潜机放下手里铲子,起身迎上。 然而孟河泽人影未到,声音先传来:“宋师兄!大喜事!西南线河道挖到一半,开出了一座小型灵石矿——” 宋潜机一晃神,跌坐在躺椅上,怔怔望他,“你说什么?” 纪辰大声抢道:“还有一条好消息,东线河道底下挖出火油,油井直往上喷。” 宋潜机下意识抱紧了小靠枕,喃喃:“不会吧,为什么?” 孟河泽:“原以为赵家历任仙官,使尽各种探测手段已经将千渠翻透了!谁知道还有这种漏网鱼。师兄真是气运加身!” 气运?宋潜机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 对,是气运出了问题。难道有人背着我进神庙了? 他起身,化作一道影子掠出宋院。孟河泽、纪辰惊呼一声,急忙跟上。 宋潜机登上重重高阶,砸碎门锁,一把推开殿门。 却见殿内光线昏暗,门窗积着一层灰尘。没有他的塑像,历任仙官和华微宗掌门、长老的金身仍在,散发着无人问津的寂寞之意。 少了长年不熄的烟火供奉,金像光泽黯淡。最初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早已消散。 你供他的时候,他是神明。你不供他,他就是死物。 孟河泽与纪辰全力追赶,随后进殿,只见宋潜机仰望神像,神色恍惚。 巨大的神像面无表情,俯视渺小的人影。 纪辰担忧道:“宋师兄,你怎么了?” 师兄为何不高兴庆祝,反而跑来神庙? 宋潜机对上两人疑惑神色,心想来都来了,不干点什么事,确实说不过去,他挥挥手: “这么多金子,放着浪费,熔了它!” 彻底绝了气运增益的路子,永绝后患。 孟河泽忽然激动:“好气魄!” 他当初只想到锁上庙门,而宋兄谈笑挥手间,毁灭神位。曾经的权力顶峰,千渠统治者从此不再高高在上。 “我来动手。”孟河泽道。 宋潜机奇怪地看他一眼,年轻人很有活力啊,干活都这么高兴? 既然神庙没出问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是谁背后搞我? …… 月黑风高夜。 树影婆娑,两道人影暗巷接头。 一人压低声音问:“我听说,最近很缺货?我二叔家真的想请一尊,都念叨三天了。” 另一人声音比他更低:“老哥,以咱俩的交情,再缺也有你的。”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只绢布小包,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巴掌大的东西。 月亮钻出层云一瞬间,照亮刘木匠和铁三牛的脸。 铁三牛将东西捧在手中啧啧称奇:“这雕工,这神韵,当真吹口气就能活,只有你做得出来。可惜就是——”他翻来覆去地看,“太小,这太小!” 刘木匠急道:“还嫌小?这可是禁物,不能明着搞!” “对对!”铁三牛点头,将绢布重新包好,忙不迭道谢。 那东西在雪亮月色下惊鸿一现,只见是一尊宋潜机的彩绘木雕,发丝分明,栩栩如生。 铁三牛揣着禁物,闷头而去。 刘木匠见状,满足地喟叹。 千渠什么都好,唯独拜仙官像做贼。 从前去拜神庙,祈愿自身平安幸福健康,现在藏在自己家里拜泥像木像,却是祈愿对方修为进步,长命百岁。千渠郡永不换仙官,子孙后代的日子才能越过越好。 …… 河道热火朝天地赶工时,树苗和庄稼喝饱雨水,沐浴阳光疯长。 千渠的夏天不再寂静,终于有蝉鸣、虫吟、鸟叫。 少年们个头一日日窜高。他们在大太阳下奔跑,穿过密林,点起篝火烤肉,肆无忌惮地挥霍青春。 宋潜机在田间地头劳作,苦苦隐藏、压制修为。他深感无奈,等他压不住的那天,结丹和结婴的雷劫,恐怕要一起劈下来。 不觉燥热减退,凉风暗起,田野由新绿变为澄澄金黄。 千渠丰收的秋天即将到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