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氏让赵龙奇靠在自己身上,小心的喂了几口水后,将碗往边几上一搁,这才轻轻的将赵龙奇放了下来,柔声道。 “乖,你在这里再躺躺,娘去院子里把衣裳洗完,回头再来看你。” 说罢,她开了点窗户,让明亮的阳光照在赵龙奇身上,这才转身出了屋门。 阳光照在泥巴鬼的身上,直把它痛得哀嚎惨叫。 …… 宋延年和大白鸭听到了这神魂的呐喊,大白鸭一下就支棱起脖颈,探头朝赵家院子瞧来。 宋延年又给了它一个脑崩,开口道。 “你也知道担心?” “好了,没事,这泥巴鬼喜阴惧阳,你娘这是歪打正着让它吃苦头了,再说了,你家还有先人镇宅,这外来鬼正受折腾呢。” 大白鸭耷拉下脑袋。 他也受折腾了。 宋延年瞥了他一眼,“该!” “你这次不吃苦头,不知道还要伤家里人多少次。”他指着雷氏,继续道。 “除了用耳朵听别人的话,你还要用心去听,你自己好好的想想,你娘待你好不好?吃饱穿暖,渴了饿了,她哪样没有操心?” 大白鸭安静了下来,只沉默的掉着眼泪。 是啊,究竟哪里不好了? 饭桌上好吃的留给自己,夏天睡前打扇驱蚊,出门玩,自己永远是小伙伴中最干净的那个……冬日夜里,脚步轻轻的来屋里帮他盖被子…… 就连爹生气,也都是娘温声劝下的。 大白鸭的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 宋延年不解:“……你娘这么好,你怎么就只听旁人的话?” 大白鸭抹泪,“我没想到张家婶婆居然这么坏,她骗我……她以前也会拿好吃的给我……对我又不坏。” 宋延年:…… 人就是这般的奇怪,旁人的小恩小惠会记上许久,而家人平日里细水无声的付出,最后,往往会变成理所当然。 …… 赵龙奇搜肠刮肚的想着,终于想起来,他为什么和他娘处得这么僵硬了。 他小声嘀咕道,“大人,那时我娘的脸可凶了,我犯了一点点的错,她眼睛朝我看来,我的心都差点被吓停了。” “就像戏文里的变脸一样,老可怕了。” 凶神恶煞、青面獠牙、看得他夜里直发噩梦。 宋延年:…… 他倏忽的想起了一件事,随即盯着旁边的大白鸭,沉着声音问道。 “你是不是曾经在这溪里捡了只死鸟,尖嘴的,结果拿那只鸟给你娘吃了?” 原先他还没注意到,这变脸一词一出,他顿时留意到了,这赵家屋后的那条小溪流,它和文安班主屋舍后的是同一条啊。 文安班主在上游,赵家在下游。 赵龙奇心虚,“大,大人怎么知道的。” 宋延年:……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你爹喝大酒的时候说的喽! 冬日和昌平兄吃羊蝎子时,旁边桌的汉子和友人闲聊,说是家中小子捡了只死鸟,把自家媳妇吃得后怕不已。 宋延年低头,恍然,“那小子就是你啊!” 该打!真是该打! 难怪那汉子说自家婆娘有点邪门,脸有时漂亮,有时吓人得很。 能不邪门吗?这可是文安班主喂了丹砂的啄木鸟,虽然还未炮制,但有那么一两分功力,那也是够吓人了。 宋延年低头看怀中的大白鸭,突然觉得这小子受的教训还不够。 他喃喃,“我还是太心软,来得太早了,啧啧,该让你再多受点苦头才是!” 大白鸭将头耷拉得很低。 “……爹说那鸟不能吃,可是它真的还没死,我,张家婶婆说了,我亲娘可能是被害的,我就,就想捉弄下娘。”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