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音刚落,便有一条手臂从黑压压的人头中猛地刺出,“我是大夫!” 众人大喜,忙分开人群,一抬眼,竟是个穿绿纱衫的漂亮姑娘,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年纪。 这? 别是胡说八道吧。 “她是大夫,”那边谢钰的声音传来,“带她过来。” 马冰便从人堆儿里扎出来,一路小跑去看病患。 方才她就在这里,亲眼目睹发生的一切,倒不用问前因后果。就见慕笙双眼紧闭,呼吸声十分粗重,好似拉风箱一般,两只手都掐得死死的,喉咙中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马冰看了一回,又拿了脉,沉实有力,心下就有了主意。 “这是急火攻心气血上涌,以至气机逆乱造成的气闭证,”她语速飞快地说着,从腰间摸出针囊,“我先给他扎一针定神,若有安宫牛黄丸,吃一丸就好,不过稍后还需细细用药调养,不然恐怕留下病根伤及根本。” 就见她素手一翻,指尖就多了一枚雪亮的银针,不等人看清,银针便颤巍巍立在慕笙脸上。 她一说完,谢钰就问在场众人,“谁有安宫牛黄丸?” 似这类成药,多有人随身携带,问了一圈之后,还真就寻出一丸。 黑乎乎的,龙眼大小,现在慕笙牙关紧闭难以咀嚼,谢钰就叫人拿水化开给慕笙撬开嘴灌下。 灌了药不久,慕笙突然咳咳几声吐了几口涎水出来,果然悠悠转醒了,只是目光仍有些呆滞。 谢钰命人将他抬到阴凉处等候发落,这才有空问马冰,“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和王老义诊去了么?” 马冰忙活一通,手上又是汗水又是药水的,便也要了水洗手。 “嗨,都来看热闹了,竟没人去看病,我同王老坐了一会儿,索性也收了摊子。” 她还没见过殿试哩,就过来瞧热闹,王衡年纪大了,不耐吵闹,先行回了开封府休息。 一个人拿着水囊洗手着实狼狈,半片袖子都被打湿了,又洗不干净。马冰正手忙脚乱时,那边谢钰就接了水囊。 她怔了下,美滋滋道谢。 霍平瞅了她一眼,您还挺心安理得! “霍平,”谢钰突然出声,“拿着我的腰牌,带人去吏部将卷宗取了。” 已经耽搁够久了。 霍平迟疑,“可您……” 他一走,世子爷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马冰抬头道:“放心,我保护你家世子爷,算是报了这倒水之情!” 谢钰眼底就淬了笑意。 一时洗完了手,马冰忍不住看了不远处的慕笙一眼,“谢大人,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谢钰猜到她的意思,“殿试舞弊只是少,并非没有。” 许多人可能觉得,既然都到了这一步,最不济也是个进士出身,何必再冒这样的风险呢? 其实则不然。 不说前三甲,就连进士和进士,也不一样: 二甲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三甲虽也被称为进士,却是赐的“同进士”,外人瞧着风光,可实际上总有点名不副实的意思,完全不能与前二者相提并论。 多这么一个字,仕途前景便天差地别。 所以经常有举子宁肯多等三年,也要混个二甲。 状元、榜眼、探花为一甲,也称三鼎甲,靠的是天赋和临场发挥,作弊是不成的。但二甲三甲却大有可为。 与前面的考试不同,殿试是实现学子和官员身份转变的最后一道分水岭,考试内容多为时事政务和帝王言论,内容极富针对性,如果事先准备充分,或有高人指点、押题,从三甲冲到二甲,或从二甲末冲到前茅也不稀奇。 可以说殿试舞弊的风险最大,但一旦成功,收益也是最高的。 不过此事干系甚大,还是要仔细调查才能下断论。 谢钰略一沉吟,对旁边一名禁军侍卫道:“本官先行一步,稍后霍大人出来,你请他自行回开封府便是。” 那侍卫应了。 谢钰扭头看马冰。 马冰瞬间会意,“既然人手不足,那我就陪谢大人走一趟!” 第18章 粉霜杏干 谢钰给霍平留了话,决定先瞧瞧慕笙,再和马冰去他住的客栈走一遭,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若是慕笙自己做的小抄倒也罢了,若私下还有人暗中散播,少不得一并抓了问罪。 慕笙在那边荫凉里躺了会儿,渐渐缓过气来,但还是双目无神,宛如失了魂魄的活死人。 十数年寒窗,一朝梦碎,不亚于从云端坠落。 听见脚步声逼近,慕笙没有动,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丧失兴趣。 直到一角官袍闯入视线,他才突然挣扎着爬起,“这位大人,我冤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