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撇嘴,“哼,不过是个小少爷罢了,换我,我也能做!” 众人下意识看谢钰,却见他不怒反笑,“你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 “那是自然!”五儿骄傲地一甩头,“小爷不过生不逢时罢了!若是那乱世,早就占山为王,逍遥快活去了!” “呵,”谢钰嗤笑道,“你说的逍遥快活,便是杀人越货?” 他将葫芦荷包丢到五儿眼前,“可认得这荷包?” 五儿瞥了眼,“啊,认得,就那醉鬼的嘛。” 谢钰又问:“你杀了他?” “是啊!”五儿爽快点头,既没有紧张,也没有悔意。 按理说,衙门众人早就见多了穷凶极恶之辈,可眼见五儿说起杀人的事还如此淡然,不禁纷纷变色。 谢钰看着五儿的脸,对方毫不退缩地与他对视,眼中满时坦然。 太冷静了,不,太冷血了。 谢钰从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对死亡和律法的恐惧,他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说自己杀了人,好像在讲述早上吃了两个包子一样简单。 “为什么杀人?” 五儿竟然笑了下,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十分滑稽。 他挠了挠脸,懒洋洋道:“缺银子使了。” 谢钰皱眉,“你有手有脚,为什么不找活做?” 五儿吃吃发笑,“偏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受用?我便是懒怠做活!人生苦短,自然要及时行乐才好!” 能不劳而获,为什么还要去卖苦力,给人瞧不起? 傻吗?! “可你分明已经得手,为什么还要杀人?” “他竟然敢对小爷大声,”五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过来,好像不正常的是官府众人,“再说了,杀就杀了呗。” “怎么杀的?” “就,”五儿有点不耐烦,想了会儿才比划道,“那日我们见他醉醺醺的,又穿的那样好,就想搞点钱来花花。本来想着弄了银子就走的,谁知那厮不知好歹,还骂我哩,他娘的,小爷能受这恶气?索性杀了完事!” 说着,他笑起来,指着同伴道:“哼,他不顶用,还被打了两下,到底得小爷亲自出马……人嘛,按在水里没一会儿就憋死了。” 他耸耸肩膀,弓着腰,歪歪斜斜道:“本想着尸体顺着河水冲远了,能多逍遥快活几天的,嗨!” 他挠挠头,咧嘴露出白惨惨的牙齿,像寻常的孩童懊恼没抢到可口的糖果一样遗憾道:“忘了有阵子没下雨,水流不大,大意了!” 堂上忽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现在才意识到,他们捉的不是什么十五岁的纯净少年,而是一头天生的,视人命为草芥的冷血恶兽。 这是人性最本质的恶,纯粹的恶。 他的心中没有正义是非,甚至没有做人的最基本底线和道义,只图一时痛快。 按照大禄律法,未成年者杀人,若有情由,或戴罪立功,则可适度减刑。 但谢钰几乎立刻就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判处五儿死刑。 他是不信人性本善的,有的人天生坏种,外界的善意和感化只会被他们视为理所应当,然后变本加厉。 第62章 义诊 人在上了年纪之后,难免会对年轻一辈抱有希望,五儿才不过十五岁,陈维倍感痛惜,想着能否教化一二,于是就去牢中探望。 结果正如谢钰所料,五儿非但没有忏悔或是感动,反而对他大加嘲讽,嘲笑陈维愚蠢。 见他确实无可救药,陈维不由十分失望,回来时瞧着人都有些没精神。 谢钰见了,就说:“陈大人若只遗憾他一人,岂不知若由得他长大,来日会有更多无辜者受害。” 陈维拱了拱手,一声长叹。 他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眼睁睁看着辖下一个孩子犯下这样的罪孽,痛惜之余,也恨自己无用。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会犯下这样骇人听闻的大案,是否是自己教化不力的缘故? 陈维正暗自懊恼,忽听谢钰道:“放眼天下,每年都有几个贪官冒出来,杀是杀不尽的,也有许多骇人听闻的命案,断是断不完的,那依陈大人之见,都是陛下的过错吗?” 陈维几乎立刻就跳了起来,“自然不是!陛下日理万机,岂能面面俱到,那些人不过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而已……” 说完,他自己也回转过来,谢钰竟是在委婉地规劝自己,一时感慨万千。 果然传言不可尽信。 以前他只听说,这位小侯爷冷漠不近人情,可如今看来却不尽然,倒是那无情之人却最有情。 案子破了,开封府众人却没有立刻离开东河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