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王衡给她拿了脉,眉头皱成两团死疙瘩,“你呀你,小小年纪,怎的是这个脉象!” 思虑过重,肝气郁结! 马冰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没什么,就是水土不服,昨儿又淋了雨,大意了。” “放屁!”王衡气得胡子吹起来老高,抬手要打,想了下又放下,直接转头冲对面喊了一副方子,“快抓了药煎好送来!” 两个徒弟听了,立刻分头忙活去了。 这里就是药园,一色常用药材都是齐备的,倒是方便。 马冰:“……” 嘴上说什么都没用,脉象骗不了人。 她曾用这一招帮开封府锁定嫌疑人,如今,终究是风水轮流转,轮到别的大夫揭穿自己了。 马冰突然想起来曾经霍平他们的恐惧,颤巍巍伸出胳膊,“多,多加些甘草。” “没有!”王衡虎着脸瞪她,“亏你自己还是大夫,如今怕苦,早做什么去了?” 还甘草,回头给你多加二两黄连! 马冰被他吼得干瞪眼,心道您老这脾气,也亏着早从太医署退了,不然早晚给人打了闷棍。 “二两?”院门外传来元培的声音。 马冰有气无力来了句,“你才叫二两,你全家都是二两。” 王衡直接给她气笑了,“还有精神斗嘴,那就烧不死。” 说罢,嗖嗖去到外面,叉着腰将人拦住,“嚎什么,这几天都别来了!” “啊?”元培挠头,“不在啊?” 刚从另一条路转过来的谢钰发现不对劲,往院子里瞧了眼,“马姑娘怎么了?” “发烧了,得歇两天。”王衡瞅了他一眼,嗯,还算有心,不像旁边那个,只知道吃! “发烧?!”几人异口同声道。 王衡高高扬起眉毛,“怎么,只许你们受伤,不许人家生病啊!” 元培:“……”好大的火气。 “要紧么?”谢钰问。 昨天她去送袁媛,他是知道的,是没带伞么? 不,她不像那样粗心的人。 只怕是心病。 其实他很想亲自瞧瞧,但到底是姑娘家的闺房,王衡的年纪足够做她爷爷了,又是大夫,去自然无妨,可他…… 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王衡略一沉吟,“只要这两日退了烧,就不打紧。” 怕只怕高烧不退,多少人都是给烧坏的。 其实照脉象来看,若不论那烧,病一回,发作发作倒有些好处。 人就像弓,那傻孩子也不知心里到底存了多少事,这些年显然一直绷着,可若绷过了头,最后“砰”一下断了,就什么都完了。 像这样偶尔病一病,休养几日,就像给弓弦做保养似的,寿命自然大大延长。 谢钰马上说:“我那里有清凉丸,可用得?” 王衡大喜,“有那个自然事半功倍。” 清凉丸乃宫中退烧灵药,等闲风寒带起来的高热,一丸见效。 谢钰点头,“那好,有劳您多多照应,我这就回去取。” 说完,又往屋里瞧了眼,转身就走,宛若脚下生风,袍子后摆几乎拉成直线,转瞬消失在道路尽头。 元培愣了下,也跟着跑了。 不多时,药熬好了,王衡进去喊马冰起来喝药。 “起来喝了好安睡。”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马冰嘟囔道:“您不叫我,我梦都要做第二个了。” 还没睁眼,她就已经闻到近乎刺鼻的酸苦味,本就空荡荡的肠胃顿时一阵翻滚,苦水都要涌出来了。 她捏着鼻子,苦哈哈道:“我底子好,灌两碗姜汤发发汗许就好了……能不喝么?” 王衡一手端着碗,一手举着勺子,面无表情,“两条路,自己喝,还是用勺子?” 马冰毫不犹豫去接碗。 本来就够苦了,再一口一口喝,自杀么? 可这味儿是真辣眼睛啊! 马冰刚凑上去,就是一阵干呕,眼泪哗哗直流,本就无力的双手越加酸软,哆哆嗦嗦,碗中黄褐色的药汁差点洒出来。 王衡啧了声,“良药苦口,来!” 他是“良药苦口”派的中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