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能苛责一位“没几天好活”的老者呢? 好笑又好气。 怪道外头的人都戏称他为“闲亲王”,半点敬畏都无。 他这样高的辈分和资历,哪怕太后和当今陛下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可惜竟只知明哲保身,全然没有一点担当…… 虽然有点好气,但贤亲王这趟来也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 只要事后别连累我,随你们折腾去吧,老子不管了。 开封府上下倒是松了口气。 秋日,主丰收,主肃杀。 小黄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任凭开封府和高老六的人明察暗访,都没有一丝音讯。 肃亲王驭下极严,王府里的人被审了四五日,愣是一点儿大事的苗头没漏。 倒是有几个丫鬟胆子小,哭哭啼啼地说曾有几个小姐妹无故失踪。 “管事的说是她们的差事做得好,家人也心疼,主子开恩,已经免了赎身银子放出去了。”一个也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抹着眼泪道,“可后来我得了假回家探亲,去找她来着,家里都空了。问邻居,也只说是搬走了。” 可若搬走,怎么大件家具还在?值不少银子呢! 若去新家换新的,老大一笔开销。 她问遍了周围一圈儿邻居,谁也说不准到底是哪天搬的,搬到哪里去了。 “住得好好的,谁会忽然搬家呢?”她说,“都是十几、几十年的老街坊,便是要走,谁还不打个招呼?” 从那之后,小姑娘就暗中留了心眼儿。 大约是去年吧,又有一个认识的小姐妹突然不做了,管事的也是一样的说辞。 那小姑娘就像上回那样,也趁放假去小姐妹家看,还是没人。 一回这样还能说是巧合,可两回三回回回如此,傻子也知道有猫腻了。 小姑娘说到最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群大男人都哄不住,只好又找了马冰来。 马冰安慰许久,待她心情稍微平复了,才追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两个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大约长得什么模样?” 小姑娘抽噎着,突然跪下给她磕头。 “姐姐,您救救我吧,我不想跟她们那样突然不见了,我,您买了我吧,我不想再回王府了!” 都说能被选到王府里做事,是她们这种人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可就算有福气,也得有命在呀! 她曾跟家里人提过赎身的事,可爹娘都不同意。 王府给月银多大方呀! 况且家里的姑娘在王府做事,左邻右舍谁不高看一眼? 万一日后撞了大运被主子看上,收了房,岂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啦! 挨了两顿打之后,她就再也没敢跟家人提过赎身的事。 马冰忙把她拉起来,对谢钰等人使了个眼色,先把小姑娘带到自己屋子里。 又亲自烧了热水与她洗脸,煮了热乎乎的红糖姜茶。 见小姑娘在牢里关了几天,衣裳头发都馊了,又要了热水,取了干净的换洗衣裳。 “快别哭了,有什么事,先洗一洗,填饱了肚子再说,好不好?” 话音未落,小姑娘的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宋推官审案时六亲不认,不分男女一般对待,永远不会给人吃饱。 小姑娘年纪不大,还在长身体呢,早就饿得不行,刚才又哭了一场,情绪激动之下,顿觉前胸贴后背。 她忙捂住肚子,既臊且怕,“我,奴婢,奴婢不用的……” 马冰不由分说把她拉过来,先用热手巾给她擦了脸,一边擦一边说:“我可不是什么王府的人,别奴婢长奴婢短的。你就叫我,叫我马姐姐吧。对了,你叫什么?” 是个机灵的姑娘。 若换做旁人,只怕听过就算了,谁还会一记两三年,巴巴儿跑到对方家中看,又去向那么多邻居求证呢?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她,喃喃道,“奴……” 她想起来对方说不喜欢,忙改口道:“我叫招娣。” 毛巾又厚又软,热乎乎的水汽将她脸上的毛孔都熏开了。 熏得眼睛疼。 招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