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对方绝不会连夜转移。 可转移活人,总不如转移死人来得方便不是吗? 狗急跳墙,到了这一步,那些人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不意外。 见小黄还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马冰心道也是操心的命,还真该来衙门做事。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且熬着吧。”她说。 小黄就苦了脸。 让他跑腿儿成,出去做活也行,唯独有一点:闲不住! 浑身刺挠啊! 马冰忍笑,抽了一本《三字经》出来,“也不叫你闲着,想做大事,不会写字可不成,趁着养病的空档,好好把三百千背熟了、学会了。” 小黄红了脸。 若儿时有送去念书的本钱,他也不至于早早就跟着高六爷混了。 看着崭新的书皮,小黄十分迟疑,“我,我能成吗?” 在他看来,念书是何等神圣,何等了不起的事情呀,他就是个街头泼皮出身,能行吗? “这世上的事,只有肯不肯,没有成不成。”马冰斩钉截铁道,又激他,“这边有个比你还小几岁的姑娘,也是才开始学识字,人家现在可是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啊。” 少年人大多爱争强好胜,果然,小黄一听这个,立刻就应了。 “我学!” 马冰就开始教。 她念一句,小黄跟一句,末了再重复几遍,然后就用滑石笔在石板上反复练习。 也不用多,一天先学三个,记熟了,隔天再学三个。 只要坚持下来,一年就能学一千多字呢,基本读写就不成问题了。 小黄知道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而且正如马大夫说的,若自己日后还想往上爬,成大事,不会读写可不成,故而学得很用心。 马冰看他皱巴着脸,一笔一划写字,很是欣慰。 不逼一逼自己,人就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她四岁被义父义母救回去,养到六岁多才好全,期间就趟在床上,跟着义母背药方、认药材。 再长大一点,就跟着义父上山,习武、捕猎…… 细细算来,竟无一日喘息。 很累,也很难,回想起来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尤其是习武之后,手脚每天都会磨出血泡,身上整块整块地掉皮,义父义母心疼得直掉泪,她也疼得哭,可没有一人喊停。 他们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注定看不到她长大,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尽可能多的教她本领。 哪怕来日他们死了,哪怕不能报仇,她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现在,她确实活得好好的。 另一边,谢钰出城与孙总兵等人汇合。 根本不必问,见那孙总兵一张马脸拉得老长,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没查出什么来。 这一带的百姓常年买卖,见多了走南闯北的人,十分晓得趋利避害,别说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是不干己事不开口。 孙总兵就特别气,觉得这些个刁民着实可恶。 “一个个泥鳅似的滑不溜丢,简直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嘛!” 谢钰环顾四周,许多正偷窥的百姓见了,立刻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饶是这么着,暗处仍有无数双眼睛默默窥视。 各处水路关口附近多有此类夹缝中谋生的底层百姓,他们只为糊口,只要给银子,什么都能做,包括并不仅限于卖假货、开黑店、帮忙闯卡、瞒报货物、偷税…… 在灾荒年间,男人们甚至会亲自替自家婆娘拉过路嫖客,办事的时候,就在外面守着。 所谓的律法、所谓的朝廷体面,都不如一袋白面一锭银子来的有说服力。 这类人就像阳光下的阴影,只要太阳一日不坠落,阴影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们又像荒地里的野草,清理了一批,只要春风一吹,就又会不知从哪儿冒出另一批。 许多官员视他们为繁华都城内滋生出来的垃圾和污秽,避之不及,连正眼都不会多给一个,问话时,自然也没什么好口气。 曾经的谢钰并不会特意鄙视排斥他们,但也从未刻意关注过。 但自从正面接触高老六之后,他的想法和处事方法就慢慢发生了转变。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同样的道理,对付什么人,就得用相应的方法。 你不便在文人雅客面前焚琴煮鹤,自然也不能对着地头蛇大谈朝廷律法和威严。 没人买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