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颜递了张帕子过去,嗓音轻柔:“怎么就没受伤,你脸上那伤口我又不是没瞧见,先擦一擦吧。” 那张帕子素净的很,柳绿色的素纱,上头没绣任何东西。 徐晏呆滞在那,眼睁睁看着沈定邦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通。 “是我自己在树上撞的,刚才险些被树干给擦破了皮。”沈定邦笑了一声。 “多大的人了,还同人打架。待会我阿耶知道,肯定要骂你。”顾令颜皱着眉头指了指沈定邦身上衣襟散开处,待他整理好了才又说了起来,“幸好不算严重,待会回去先拿冰块敷一敷,可千万别让阿耶瞧见了。” 她絮絮叨叨的温柔斥责声传进耳朵里,徐晏忽而便觉得鼻尖一酸。 打沈定邦时,他是下了狠手的,对方伤的肯定不会轻,这点他比谁都清楚。但沈定邦也没留手,一拳一拳打下来,都是十足十的力道。 先前打着的时候没觉得,现下停了手,方才觉得身上各处都泛着疼。 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顾令颜还在同沈定邦说话。徐晏看了一会,心口被揪住,一阵阵的火气在胸腔里翻涌。 他也有伤口,他伤口也很疼。 但顾令颜却没有问过他一句,哪怕是一句。 那边沈定邦擦完脸整理好了衣襟,重新系了遍蹀躞带,将刚才打斗时掉落在地的虎形玉佩拾起,重新挂在腰间的蹀躞带上。随后俩人便要相携着离开,朝着她来时的方向走。 她没看他,反倒是沈定邦拖着伤了的身子对他行了一礼:“今日多谢殿下抽空陪练,不嫌弃我身手差。改日有空了,我再来向殿下讨教。” 一句话,便将二人的事说成了练习。 徐晏忽而就泄了气,然而在看着面前俩人要走时,还是忍不住唤了声:“令颜。” 顾令颜手里攥着帕子,缓缓转过身来看他,叹了口气后,对沈定邦道:“沈阿兄,我同殿下说两句。都这个模样了,你还是先回家去,别让人看见了。” 在外打架斗殴,且还是在公主府上,传出去对俩人都没好处。 沈定邦乖乖巧巧点了头,转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令颜。”徐晏走进两步,俯下身看她,“那个虎形玉佩,是你送他的么?” 他想着,只要她说一句不是,不管真相如何,他都能告诉自己,不是她送的。好歹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顾令颜抬首看他,理了理曳地的长裙,绛色随着风轻动,衬得她愈□□缈。 “我幼时曾经救过一只小猫。”顾令颜低声说,“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猫,趴在我的院墙上晒太阳,一个不慎跌落下来,摔倒了我的院子里。” 徐晏平静看着她,没插话,眸色温和缱绻。是罕见的宁静,与他往日决然不同。 顾令颜瞥他一眼,接着说:“依稀记得是摔断了腿,我让人给它包扎了,将它收留在院子里。” “起初什么都很好,虽说大多时候是婢女照料的,我偶尔也会给它喂食。它极为粘我,几乎我走到哪就要跟到哪的地步。” 徐晏心尖颤了一下,脸上神情宛若缺水的鱼儿。 顾令颜脸上带了点忧伤:“只不过我不止它一只小猫,后来院子里又有了别的小狗小兔子,本就不多的时间被分出去更多,陪它的时间也愈发的少。它起初会来同我撒娇,有时又会同我生气,等着我去哄。” “后来见我还是老样子,它便不大爱理我。即便看到我从院子里经过,也只是懒懒的动一下尾巴,再到后来,连尾巴都懒得动了,自个趴在地上晒太阳。容容来我院子里的时候总是跟它一块玩,渐渐的,它整颗心都扑在了容容身上。” “我很不高兴,甚至嫉妒。明明是我救下来的猫儿,怎么最后不搭理我,改成了跟容容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