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青年。 徐晏坐直身子,又是一揖:“万望师傅能够应允。” 半晌,顾审将手中茶盏放下,身子也因着屋中点着的炭火逐渐暖和了起来,轻声说:“皇家规矩重,三娘性子太好了,眼里容不得沙子,又被家里养得娇惯了些,恐怕不太合适。” 如果今日在这说的是顾若兰,他肯定毫不犹豫的应下,因为她那样的性子在哪都吃得开。 从幼时在吴郡、再到后来进京,嫁人后去了陇西数年、去年又回了京城,无一例外的,全都混得如鱼得水,不费多少工夫就能让人围着她转。 但顾令颜性子太温和了,若在寻常人家,定能受舅姑喜欢。皇宫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人善便只能被欺辱。 “我知道师傅的顾虑。”徐晏望着他,认真道,“我也担心她受了人欺负,想过要教她如何应对、如何惩治。可思虑良久,却觉得只能治标、不可治本。” “她性子温和,若怕她被人欺负,我便不让这个人出现便可。” 饶是城府深如顾审,也忍不住诧异地抬起头,为自己刚才听到的话而惊讶。甚至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像刚才萧侍中说的一样,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了,所以才会幻听? “我母亲本就喜欢阿颜,师傅也是知道的。”徐晏轻笑了一声,“往后宫里也不必有其他人,我此生都不会有异生之子。如此,师傅所担忧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哐当”一声脆响,是茶盏掉落在地的声音。 顾审原本抖着手去摸那茶盏,但却因着满腹心思,没注意到,不小心让那茶盏掉到了地上。 茶水滚了满地。 那青年神情坚定,刚毅的眉眼在烛光下愈发显得出色。 顾审没想到徐晏会同他承诺这些,毕竟娘家再强劲势大,管天管地,能勉强管着女婿不许纳妾,却管不着他房里的其他事。 莫说是普通的士族小女郎,便是公主,有时也不一定能将驸马给完全弹压住。前朝就有公主对驸马的庶子下手太过狠毒,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被皇家勒令离婚的。 “殿下今日说这样的话,难道就不担心将来会后悔?”沉默良久,顾审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神色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来。 但徐晏从小受先帝教导,虽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却也不至于轻易让旁人看出端倪。更何况经过数次历练,更养就了他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顾审什么也没能瞧出来。 徐晏苦笑了一声:“我这一生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初那样对她,甚至对她说了那样重的话。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后悔的事。”他向来是个一意孤行的,认定了的事,怎么都拉不回来。 从小被皇帝因着各种事惩罚时,也从未觉着后悔过。那时身上虽被打得有些痛,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唯有那一件事,心上的痛抵过从前所有。 给人做了数年名义上的学生,他很了解顾审。他既在乎自个儿孙,也在乎顾家基业。 他今日说的这些话,既让他知道了自己对颜颜的心意,也让他看到了顾家还能强盛数十年的期望。后族和普通士族,到底是有所不同的。 他不信这么多条件加在一块儿,顾审会不心动。 徐晏握紧了拳,指尖嵌进了肉里:“师傅,如今我是诚心想求娶颜颜。” 半晌过后,即便屋里还燃着炭火,茶水也逐渐的凉了下来。侍从入内更换了茶盏,洒扫干净先前的狼藉,而后悄声退下。 “我对三娘说过,以后她的婚事让她自个做主。”从前顾令颜的婚事就是他应承的先帝,最终却让她遍体鳞伤,如此一来,他便舍不得再帮她定了,便对顾令颜说了那句话,还道她若是不想嫁人也没关系。 “殿下若是真有此心,便自个让她应承下来吧。顺带……”顾审微微笑了一下,温声说,“审也想看看殿下的诚心究竟是什么。” 他所说的诚心二字,徐晏很清楚是什么。 宫里没有妃妾、他此生没有异生之子这些承诺都是长远的事,在顾审眼里都不是定数。想要快速的将诚心展现给他看,最快捷的方式,便是好处。 他必须让顾审看到他能给的好处,以及他现在对颜颜的态度,还有他能在颜颜身上花费的工夫。 但无论是资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现在说都只是个空话而已。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