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颜从前同他一块出来的时候,去过几次金玉阁,此刻恰巧就在路边上,走出人群就是。 此刻的金玉阁,早已是人满为患,一楼的厅堂里头坐满了人,还有人在外面排着队,甚至有人买了后直接带走。想也知道二楼三楼该有多少人,恐怕压根就没了位置,排到明日天亮都不一定能吃上。 顾令颜正欲离开,徐晏却径直拉着她走了进去,由店家直接引着去了三楼。 二楼比起一楼人要少许多,厢房却也已经满了。到了三楼后她环顾一圈,发现一整层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想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刚才是故意问的?”顾令颜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看,“既然你都算计好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从冰天雪地的西市街道,进了暖如深春的金玉阁后,顾令颜的两颊重新浮现起了点绯色,又因为生气而愈发的明显。徐晏替她将一缕鬓发挽到耳后去,露出了小巧白皙的耳垂,还有那摇摇晃晃的羊脂玉兔耳坠子。 “没,我怕你饿着。”他声音很低沉,温声为自己辩解,“前些日子就定好了,想着同你路过的时候可以进来用饭。” 怕她拒绝,他甚至不敢直接将她带进来,而是婉转地问她饿不饿。 菜肴很快就全部呈了上来,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案,几碟果脯和果子摆在离她最近的位置,瞧着便让人觉着开胃。 顾令颜捻了一颗乌梅含在嘴里,腌得很入味,酸涩的感觉在口腔化开,一下子连脸都给僵住了。 缓了小半会,她才适应过来,一直将那颗乌梅含在嘴里,任由其慢慢化开。 “这个橘子挺甜的,你尝尝。”徐晏将一个小碟子放到她面前来,里头是已经剥好了、并且分成了一瓣一瓣的橘子。 那双星眸里仿佛盛着一道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三分笑意,柔和到了极致。 不知怎的,顾令颜不受控制地拈起一小块送入口中。 果真很甜,比她今年吃过的所有橘子都要甜。 而后的一顿饭时间里,俩人再没说什么话,除去徐晏偶尔给她挑鱼刺、剥果子、舀汤外,再无别的声音。 饭毕,侍从将残羹收下去后,顾令颜推开了窗子,正好瞧见一轮皎月升上半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从中散发,和万家灯火一块,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顾令颜趴在窗沿上看外面,现下人更多了些,身着华贵锦衣的人群、忙碌热情的摊贩、琳琅满目的小物件。还有表演杂耍的伎人,正在往口中塞刀子。 楼下是一个卖花灯的小摊,需要猜灯谜方能买,围了一圈的人。 发现她的目光放在那上面,徐晏微微笑了一下,柔声问她:“我去繁云楼给你赢一盏回来?就是你一直喜欢的那个兔子灯。”去岁中秋赢来的那个被她给摔碎了,他让人修复好后,同她给他的那个放在一块,都在他的书房里。 “不要了。”顾令颜趴在窗台上没动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曾经在繁云楼选择那个兔子灯,只是想要圆自己的一个心愿而已。 到手后,便没那么喜欢了。 看到那盏样式的花灯,她就会下意识想起自己狼狈的过往,想起她曾说过想让徐晏送她一盏兔子灯,他却因一点小事径直抛下她回了宫。 甚至于在下一次,直接忘了和她约好去看灯会的事。 她对他虽不再有那么强烈的爱意和怨憎,却也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曾经的姿态。 那太可怜了。 徐晏以为她只是单纯觉得麻烦,便看着她的侧脸说:“你等我一会,我去赢了就回来。” “你不用去,待会我去楼下随便买一盏吧。”顾令颜又回了他一句后,仍旧趴在窗台上没动。 在西市闲逛许久,又坐下来吃了这么一顿饭,整个人放松下来后,困意和疲意便层层叠叠的席卷了上来,眼皮像被糊住似的往中间黏。 徐晏从外面回来推开门时,看到的便是轩窗大敞,少女趴在窗口浅眠,碎发在微风吹拂下飘动,裙裾和披帛也微微鼓了起来。 他一时间又惊又怒。 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瞥向一旁的侍从:“就是让你们这么看着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