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别哭了好不好?” “是我不好,我不该拿那个花灯给你的。” 常年习武的指腹带着几分粗粝,擦在她脸上时,磨得人生疼生疼的。顾令颜心里本就难受,眼下更是委屈到了极致,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后说:“我都说了好几遍我想不要那个东西,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徐晏,你是听不懂话吗?” 少女捂着脸哭,手背不断将眼泪用力抹去,声音里蕴含了无尽的委屈,哽咽着说完了一整段话,因太过激动,原本有停下来趋势的泪水,愈发汹涌的往下淌着。不断地抽噎着喘气,连呼吸声都是颤抖的。 金玉阁的隔音效果尚可,最后的两句喊得声音很大,外面守着的侍从隐约听到了一些,不由得愣在那。 顾三娘向来是个温柔性子,即便是他们这些下人,何曾见过她这样大声说话的时候?何况还是对着太子发火。 偏偏紧接着又是他家太子低声哄人的声音,似乎半点都没有为此而恼怒。若是换了别的敢这样对殿下说话的人,坟头草早都三尺高了,怎么可能还会低声下气的反过来哄? 侍从暗自心惊,互相对视了一眼后,又低下头缄默不言,实则都在偷偷关注里面的动静。 “你是故意的?我说了不想要了,你难道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你这样做,分明是故意想要我难堪。” 徐晏的呼吸凝滞了片刻,随后揽着她轻拍着背帮忙顺气,不停地低声道歉。 “没……没有,我不是故意如此。我以为你是喜欢那盏花灯的。恰好上次的那个又给了我,所以我便想着,要给你赢一盏回来。”他手足无措地解释着,声音急切而又慌张,替她顺背的手一直在发着抖。 顾令颜顿了片刻,喘息逐渐平稳下来以后,方才哽咽着道:“看到那盏花灯,我就会想起从前你连一盏兔子灯都不肯给我买。” 从前喜欢归喜欢,但更重要的,其实是想让他给自己买一个小玩意罢了,并不在乎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要一看到,我就会想起你以前对我有多敷衍,我那心口就会疼。”她偏头过去看他,颤着声音将话说完,“从前我有多可怜,我自个知道,不用你一次又一次的摆到我跟前来,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 “从前的那些事我早就想忘了,纵然我是个很小气的人,但这次,无论好的坏的我都想忘掉。徐晏,算我求你了,你别跟我提从前了行不行?” 过去数年和他相处的时光,承载了她太多的痛苦和不堪,以至于她不敢去面对。当那个兔子灯摆在她面前时,便是再一次揭开了她刚刚结痂的伤疤。 徐晏一下子怔在那,他压根就没有想到,她对那盏兔子灯,会是抱着这样的心绪去看待。 厌恶、愤恨,还有恐惧。 他以为仅仅是一盏花灯而已,一盏她喜欢的花灯。她喜欢,他就去给她赢回来,小心翼翼的双手奉上,以博她一笑。却不知道,那盏花灯于她来说,早就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变了味。 心疼和愧疚顷刻间涌上来,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住。徐晏低头去看身畔的少女,不住地道歉。 “我不提了,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提了,我们只说以后的事。”徐晏鼻尖忍不住一酸,柔声哄着她,“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你不想提,那我们就不说。” 他现在心头想着的,只有如何让她不再生气、如何让她能够原谅他。只要能得成所愿,什么他都愿意答应。 面颊上的眼泪早就被擦干了,但眼里还是蓄着一层朦胧水汽,睫毛粘稠成一片微垂下来。顾令颜隔着一片模糊,去看他隽逸刚劲的眉眼,眼前一阵的恍惚。 刚才他将那个花灯放在她手里时,她控制不住的想要发火,没有半分挣扎和犹豫,便顺着自己的心意将花灯用力砸了出去。 那一刻,她倒是觉得纾解了许多,人都跟着轻快了,原本攥紧心口的大手似乎也将她放开。 像是从一个枷锁里被放了出来。 被牢牢禁锢着的那种感觉骤然消失,她一时间有些怔忡,有那么点回不过神来。 徐晏还在低头同她道歉,软着声音去哄:“倘若你太难受了,冲我发火就行了,不要气伤了自个。以后我再也不提从前那些事,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