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宫婢更是脚下生风,聚到她身边,踩着湖岸边的白色石阶往下两步,鞋履和裙裾皆被水濡出深沉的颜色。 林渊躲到她们身后,眼巴巴的看着。 初月姑姑的脸涨成猪肝色,大喊:有没有会水的?有没有? 宫婢们齐刷刷的摇起脑袋,发髻中央的珠钗缀有粉白的珍珠,跟随她们的动作左右晃荡,直晃得初月姑姑头昏脑涨。 那还愣着做甚,快叫金吾卫来救人啊!她的音线高了两个八度,堪比凄厉的长号。 险些刺破宫婢们的耳膜。 她们缩起脑袋,像树桠间骤然腾飞的鸟,朝每一个方向飞去。 场面乱哄哄的。 * 按常淑的意思,从延喜门出,折道大明宫,再借夹城直奔帝京最北端的曲江池,末了租艘船坊,观观山水景色 亦或是去荐福寺上上香,在神佛面前为慕轻尘求个平安符。 慕轻尘却不依,带她去了东市。 东市以汉商为主,大都兜售本土货品。 常淑没有任何异议,觉得两人像寻常百姓家的小夫妻那般也挺好,逛逛街,走走停停,走累了,寻家食肆吃点东西,再听说书先生天南地北侃大山,听听江湖新鲜事。 这一天也算过得甜蜜充实。 就这家。慕轻尘在拥挤喧闹中停下,抱臂而立。 常淑与她并肩而站,看着那块写有绸缎庄字样的门匾。 店面不大,客人稀薄,一戴折上巾的小厮,趴在柜台前打哈欠,眼泪亮亮的坠在眼角。 她俩抬脚进去,也不见他来招呼。 慕轻尘倒也不恼,优哉游哉的挑了件浅紫色的交领长袍递给常淑。 常淑犹豫的接过,问她何意。慕轻尘却卖起了关子,朝她身后努努嘴。 那处开了一道门,悬有半截门帘,常淑无可奈何,走过去把门帘一掀,闪身进去。 出来时,换了个新模样,清清秀秀的一位小耶主,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剪春风,倒影出慕轻尘的样貌。 为何让我穿成这样?桃花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手心。常淑的声音轻巧悦耳,仿若泉水叮咚。 两刻钟后,在看到坊前那刻有平康坊三字的木牌时,常淑终于醍醐灌顶,这厮居然带她来嫖i妓!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把长公主的威仪全然抛诸脑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两手并用,揪住慕轻尘的耳朵并且扭了个圈:死性不改! 慕轻尘疼得趔趄一步,一本正经的护住肚子,厉声批评常淑:孟浪!小心动了我的胎气! 人家还怀着孩子呢。 常淑表情一滞,把慕轻尘的耳朵又扭了一圈。 直把慕轻尘疼出冷汗。 常淑咬紧后槽牙,警告道:别让本宫再听见任何有关你怀孕的事 你果然,伤心之意不受控制的涌上鼻尖,又烫又酸。慕轻尘眼眶泛红,语带幽怨,你果然,不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 她摘下常淑地手,背过身去: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向子屹,我才是那个为你生儿育女的人呐! 说到最后,她身子竟簌簌抖着,像秋风里的一株枯萎的狗尾巴花。 老天爷呀 常淑平整的双肩颓然一垮,做出让步。 好啦,她牵住慕轻尘的手,揉捏她的指骨,我不是那个意思。 慕傻白甜轻尘傲娇地甩开她:你就是与向子屹暧昧不清。 你哪知眼睛看到了! 常淑压抑下这句驳斥的话,继续好言相劝。 你想多了。 没慕轻尘鼓鼓腮帮子,好吧,怀孕的人的确比较多疑。 常淑: 此时此刻,她终于体会到平日自己无理取闹,非要慕轻尘以甜言蜜语相哄时有多娇蛮。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吧。 你看这俩耶主,啧啧啧打情骂俏的路过的一辆奚车里,一前一后地跪坐着两名女子,看样子像是主仆。小姐模样的人不温不火的言语一句。 丫鬟扭过脸来打量她们,也跟着啧啧啧,啧完还嘀嘀咕咕地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太辣眼睛! 常淑:!!? 我跟我家驸马亲昵,哪点辣眼睛了。 她深吸一口气,暂缓内心的憋闷,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去的奚车,觉得其四围的纱幔一晃一晃的,好似一得意女人扭来扭去的腰好生令人生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