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顺着玉蝉所在的地方寻去的时候,他立在檐上,便正见那个姑娘正坐在一处面摊前,眼前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她却无暇去拿起桌上的筷子,反是捧着自己胸前挂着的那只在发光的玉蝉看。 她身形单薄,他居高临下,远远看着,便更是那么小小的一抹身影,胸口积聚的怒意便这么悄无声息地消散了去。 玉蝉不再发光了,辛婵最先看见的,是踩着尘土走到她面前来的一双脚。 她骤然抬头,便正撞见那样一张熟悉的脸。 但他此刻披散着发,又穿着纯白的单袍,再加之那样一张漂亮的面庞,身后月光与灯火相融,更添一种阴沉的美感。 让他看起来,便如传闻中摄人心魄的艳鬼一般。 危险又动人。 “乱跑?”他挑眉,嗓音稍沉。 辛婵的手指轻触盛了面的碗壁,微烫的温度令她的手指瑟缩了一下,然后她才站了起来,“我没有乱跑,只是来吃面。” “看来那顿晚膳没有喂饱你?”谢灵殊索性在他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双腿交叠时,衣摆上移了一些,又露出他白皙的脚踝。 他却好似全然不在意似的,一手抵着自己的下巴,偏头便唤来摊主,他随手将一颗浑圆硕大的珍珠丢给摊主,让他去帮他买些酒来。 那摊主一见那颗珍珠,便忙不迭地搁下大勺,转身往卖酒的店家那里跑。 “我们小蝉,胃口真好。” 他看着辛婵低头吃面的模样,笑盈盈地说。 辛婵正在翻找面里藏着的牛肉块,听到他这么一句忽然的话,便顿了一下,她也许是忍了一会儿,但还是反驳道:“什么你们我们的……” 谢灵殊笑了一声,他不束发的时候,便比之前要多了几分疏狂之感,又好像整个人又柔和了许多,在这昏暗的灯影月辉里,美得雌雄莫辨。 便是方才那面摊的摊主一见他,也足足愣了许久的神儿。 两坛酒被摊主抱了回来,摆在谢灵殊的面前,他便直接掀了上头的布料,倒进碗里,仰头灌了一口,他忽然闭起眼睛,流露出轻松满足的神色。 “小蝉,喝吗?” 他将手里的碗到她面前。 辛婵却连忙摇头,她再不肯碰这东西。 谢灵殊笑她胆小,却也不多劝她,反是自己一碗一碗的,自斟自饮起来。 辛婵埋头吃一碗面的功夫,再抬头便见他已经喝光了一坛,如今竟干脆捧起另一坛,也不再倒进碗里,径自便喝了起来。 “吃完了?” 他半睁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灯光下便投作他眼下的一片阴影,他拿着那一小坛酒,站起身来,想去牵她的手,“我们回家。” 回家。 这两个字无端令辛婵有一瞬怔忡。 他总是,如此轻易又自然的,说出这样亲近暧昧的话。 辛婵讨厌他这样。 她抿紧嘴唇,挥开他的手。 但当她低首,看见他那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血痕,也许是在来的路上,便已被地上的一些细碎的渣子给划破了脚底。 她抬头又去看他的脸,见他双颊微红,大约是已有醉态。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沉默着走到了他的面前去,转身蹲下来一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