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倒是傅时浔往后退了一步,让出门口的空间,让她进去。 阮昭进去后,脱下鞋子,穿上她在家里的那双小兔子拖鞋。 那是她第一次来时,傅时浔就给她准备的。 抬头看向家里,阮昭突然发现这里跟她第一次来时,变了好多,电视柜上新添置的两个圆球形花瓶,是她买来的。 茶几上摆着她上次没看完的那本书。 玄关的柜子里,有好几双她的鞋子,她知道主卧的房间里,同样也有她的换洗衣服。 “要喝水吗?”突然,傅时浔转头直勾勾的望向她。 阮昭觉得这句话有些耳熟,想了半天,就想到那天南漪出现时,自己说的话。 或许,两人在一起之后,总会不自觉的向对方靠拢。 最后变得越来越像对方。 “不用,我们先坐下吧,”阮昭先坐在旁边的那张单人沙发上,但是傅时浔还是去给她倒了杯水,因为家里没有热水了,他又去厨房接了一壶水,烧了热水。 当他把水杯放在她面前时,朝她看了眼。 阮昭今天没有化妆,其实她皮肤冷白,唇色又偏淡,不化妆时整个人都会有种隐隐的病弱感,今天这种感觉格外明显。 “我今天去祭拜我爸爸了,”阮昭将杯子端在手里,她的手掌冰凉,热水透着杯壁,给了她温度,只是这温度不足以温暖她的手心。 傅时浔心底微一松,他知道阮昭一直在她父亲的事情上,格外的敏感。 或许,她这么多天的反常,都是因为这个吧。 他心底嘲笑自己,趁着阮昭放下水杯时,伸手去握住她的手掌,低声说:“昭昭,我知道你爸爸一直对你很重要,你应该让我陪你去的。” 阮昭听着这话,抬眸看着她。 餐边柜上的热水壶,正好烧到接近沸腾的时候,咕噜咕噜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异常的响亮。 她那双永远直白的黑眸,就那么沉默而安静的望着他。 傅时浔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她的手掌那样冰凉,如同雪山之巅的冰霜,怎么都无法融化,冷的彻骨。 突然,阮昭开口,“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不知为何,在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傅时浔的心如坠深渊,就那样不停的往下落,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一样。 她依旧望着他,只是眼角已染上水光。 “他是被人杀了的,活生生被人用刀,一刀一刀的捅死。” 傅时浔下意识的哀求:“昭昭。” 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声音里,会有哀求。 阮昭费力的想扯一下嘴角,可是她根本就无法控制的表情,她望着傅时浔,那样不舍,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 这么多天,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 她觉得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最不好笑,最恶劣的玩笑。 “只因为我非要自不量力的,去救一个被绑架的少年。我们逃跑的时候,被绑匪发现,是我爸爸用命拦住他们,给我们争取到了活下去的机会。” “是我害死了他,是我。” 傅时浔就那样直直的望着她,这一刻,他就像个木偶般,茫然、震惊、痛苦、绝望,所有的情绪充斥着脑海,疯了一样搅弄,他甚至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原来真的,有人为我而死。” 他就那样望着阮昭,喃喃的说道。 这一声轻喃里,比任何一刻都要让他绝望。 这么多年来,他看佛经,学佛法,寻求心里的平静,所求的也不过是,那场噩梦不是真的,希望没有人在那场噩梦里失去什么。 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傅时浔抬头,嗓音嘶哑:“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开始。”阮昭声音平静,连眼角的那点水光都已经消失。 傅时浔似乎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下意识的又问了一遍:“从一开始?” “对,从一开始,”阮昭从这一刻开始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双眼睛不再有不舍和留念,变成的清透而冷漠,“从大昭寺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一开始我只是有些震惊和好奇而已,后来我回到北安,查到你的资料,知道你成了北安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但后来,我好像渐渐没有办法忍受。” 忍受什么? 似乎是看出来了傅时浔心底的疑惑,阮昭看着他,伸手将垂在耳畔的长发挽在脑后,声音格外冷硬:“我没办法忍受,我爸爸用命换回来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活着,凭什么他的人生可以这样风光无限。凭什么他这么多年,没有像我这样,日日夜夜的生活在痛苦之中。” “所以,你追求我,和我在一起,是为了让我体会痛苦?” 傅时浔好像明白了,阮昭的意思。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