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 “确实是处好地方,”秦禾瞥一眼向盈身后的大部队,忽然问:“你带他们来这儿,不会是想要占了这个山头吧?” 向盈侧目,觑一眼秦禾:“也未尝不可。” 秦禾开口:“这座山藏在舆图之中,又是贞观老祖跋涉万里作的穴场,必然是祖师爷的墓了?!” 向盈勾了一下嘴角,不置可否。 秦禾又道:“你逼死贞观老祖,现在又来挖祖师爷的坟,真正是做到了欺师灭祖啊。” 听到第一句话,向盈的嘴角慢慢往下压,双目无神的直视前方,毫无焦距般落在一块不起眼的石头上。向盈忽然想起了一些过往,那时候的她还在贞观身边,扮演着一个天真纯良的好徒弟,他们将一个流亡在外的伤兵送回家,向盈就顺势问过贞观:“师父,您的家在哪儿呢?” 贞观猝不及防被问起,怔了一下,眼里渐渐涌起无尽的伤心和落寞,但他还是强压着,轻声说:“不知观。” “不知观在哪儿?”向盈笑眯眯地问,“师父您能带我回家吗?” 贞观垂下眼睑,眼中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他说:“恐怕不能。” “为什么?” “因为……”那层雾在他眼底凝结成潮湿的水气,他顿了好长时间,才勉强压下那股汹涌而来的情绪,不至于在徒弟面前失态,然后才说,“我回不去了。” 可是贞观那幅神态,明明藏着对回家的日思夜想。 他想回去,他连做梦都想回到禹山,回到不知观,他想师父,想贞白,想老春、一早、冯天、圆子,还想时常来不知观做客的秦慕师叔,他想禹山的鸡鸭飞鸟,一草一木。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自从师父殒命,他们的家就没有了。 想到此,向盈顶着张老爷枯槁的身体缓缓回头,望向人群之中。 唐起侧身站在一旁,下意识顺着向盈的视线看去,方才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展开的江山舆图上,这时才发现傩面人的列队中间居然抬着一副棺材。唐起怔忪片刻,刚要准备拉拽秦禾,突然山腰处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齐齐抬头,就见那条盘绕的巨蟒竟然在微微颤动,抖落下蟒身上好似沉积了千年的积尘,沙土扑簌簌地往下掉,露出坚硬黝黑的鳞片。 在唐起有限的认知里,他只在玄幻影视剧里见过体积如此庞大的蟒。 身后有人惊愕不已:“那是……蟒蛇吗?” “活……活的……”有人声音开始发颤。 方才远远望去,大家都以为只是一个石雕的蟒蛇,没想到居然是只活生生的冷血动物。 秦禾也倍感意外,全身僵硬地盯着头顶上方。 尘土剥落,沉睡千年的巨蟒骤然睁开眼睛,在松林间抬起了头。它的眼瞳迸发出幽绿的冷光,仿佛燃起的幽冥业火。巨蟒略一偏头,众人发现它居然只有一只眼睛,另一个眼窝中是一片黑黢黢的空洞。 在对上巨蟒眼瞳的瞬间,唐起心脏骤然一紧,在胸腔里七上八下的飞速狂跳。除了恐惧到心慌之外,他还感受到一种熟悉,那些破碎的噩梦纷至沓来,大概在唐起十几岁的时候,就曾梦见过这条庞然大物,他从没想过那些可怕的梦境是真实存在的,至多就是一幅贞观舆图成了现实,谁料…… 唐起心惊胆战,腿软到差点站不稳,整个人往后踉跄了一步。 秦禾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我……”唐起张了张口,脸色苍白,连嘴唇都褪去血色。他觉得熟悉,包括眼前这片绿水青山,哪怕植被变幻,山势的形态却还是刻在记忆里,因为他曾不止一次梦见过。 秦禾紧紧握住唐起的手,像种安抚。 蟒头从松林之上探伸出来,虎视眈眈的觑着突然造访的一群不速之客,在他们头顶罩出一片巨大的阴影。 压迫感骤然袭来,众人下意识往后倒退两步,只有在张老爷身体里的向盈岿然不动,她与巨蟒对峙须臾后,向盈往前迈进。 巨蟒仿佛意识到自己守护的地盘遭到外来入侵,死死盯着移动的渺小人影,在她踩过界的顷刻间,张开血盆大口,飞腾直下…… 秦禾即刻拉住唐起往山石后面闪,心里非常希望巨蟒能一口把向盈那祸害生吞活剥,但是向盈的周身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色煞气,挟着殄文诅咒,铁锁般绞住蛇头。 巨蟒发出嘶嘶呼呼的声气,挣动间朝向盈猛转过去。 向盈拔地而起,身形快如闪电,眨眼就踩在了巨蟒头顶…… 秦禾难得有一次遇到危险不需要亲自上阵,拽着唐起一边观战,一边小声说:“祖师爷的墓真是气派,门口居然还守着这么大一条‘护墓神兽’。”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