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应过这个已经承受了太多的人。 不纠缠他。 不勉强他。 不和他做。 结束关系。 那他就一定得这么处理——这样对彼此都好。 有一天,谢清呈买完菜回家绕了点路,去附近一家小店订蛋糕。那家蛋糕店离贺予停车的地方很近,贺予要开走已经来不及了。 他听到谢清呈和店员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飘过来: “对,要50岁的生日牌……蛋糕可以选择的款式能给我看一下吗……” 应该是巷子里哪个叔伯姨婶过生日吧。 贺予这样想着。 他看着谢清呈在仔细翻阅店员递去的单子,对那个收到蛋糕的人有着隐隐的羡慕。 他甚至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在谢清呈离开之后,去那个蛋糕店询问店员,买一款相同的蛋糕。 然后带回家,自己一个人吃完。 孤单点也没什么关系。 然而这个伟大的念头还未萌芽,订完蛋糕的谢清呈就忽然回过头来。 桃花眸一瞥,便瞥见了贺予的车。 以及,车里的人。 贺予:“……” 谢清呈:“……” 其实贺予已经很低调了,他甚至没有开他家任何一辆豪车,而是特意买了辆马路上随处可见的宝马suv,底盘高,看得远,还不抢眼。 谁知道依然给谢清呈撞了个正着。 贺予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又不能说喜欢,又答应了不纠缠。 他无法向谢清呈倾诉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由着对方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屈指敲了敲他的车窗。 贺予一手仍搭在方向盘上,头枕着胳膊,另一手降下了窗玻璃。 他自己都快把自己折磨疯了,却笑了笑,佯作无事的:“干嘛呀。” “什么干嘛,你在这里干什么。” 贺予垂了睫,想了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便不回答了。 只道:“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拎回去吧。” 谢清呈抬手将他的车门一推,没让他下来。 隔着打开的窗,他对他极冷地说:“不是说好了,不再来打扰我。” 贺予发现自己连辩解的权力都没有。 “喜欢”在别人能够接受的情况下,叫做“喜欢”,在别人或许不能接受的情况下,叫做“暗恋”,而在别人一定不会接受的情况下,不是叫做“犯贱”,就是叫做“打扰”。 贺予是个很有自尊心的人。 他清醒过来后,就不打算让谢清呈知道他的这种心情,然后表现出震惊,厌憎,鄙夷,嫌弃。 那样太痛了。 他痛了会发疯,疯了会失控,最后两败俱伤,对两人的生活乃至病情,都没有任何利好。 贺予于是只和往常一样嗤笑,甚至带了些高傲的距离感:“你误会了,我只是路过这里。” “那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贺予想说:你最近怎么又瘦了,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不曾告诉任何人,在独自消化了。 但是他记着自己是不能喜欢谢清呈的。 于是他把这一份自己刚刚才发现的“喜欢”,用最丑陋的纸包装起来,还和以前一样狰狞难看,任谁也发现不了。他说:“这马路又不是你家的,交警都还没来给我贴罚单赶人,那你也该讲点道理。” “我看你碍眼。” 贺予感觉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但他面无表情地把那心头血擦了。 他喉咙里带着些隐秘的腥甜,他嘴角落着无所谓的痞笑,笑他:“谢清呈,你最后一次和我睡的时候,也没觉得我碍眼啊。你那时候还亲我,你还骑我,你还……” 谢清呈把他趴在车窗的脑袋摁回去了,力道很大,甚至让贺予有些疼。 “不许再给我提那天晚上。” 贺予点到为止,这样既不显得自己态度转变了很多,也不会让对方非常不舒服:“哦,那不说就不说吧。” 开车离去前,他看了眼谢清呈手上的袋子,其中有一只袋上印着附近药店的名字。 贺予脚点着制动,单手握着方向盘,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谢清呈一句:“谢清呈,你是不是生病了?” 谢清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药店塑料袋:“不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头皱起来了,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和贺予继续说些什么,但最后也没说。 贺予:“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告诉我,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 “夫妻你妈,滚。” 贺予笑笑,很听话地开着车就走了。 只是在掉头远去,谢清呈再看不到他的脸时,他那种装出来的浅笑,就像雪一般被拂落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