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是极恨又是极哀地嘶声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你为什么不给我刀也不给我药!!” “我真想杀了你……我真想杀了你然后再把我自己也给杀了……我难受啊谢清呈……我难受得快要死了!我受不了了……” 他拿手扯着自己手臂上的伤痕,那些伤口本来就没有愈合,这样一闹,更是皮肉外翻,分外可怖。 “我受不了了!!!”他怒嗥着,眼泪却淌了下来。 如果是在精神病院,贺予这样肯定是要动用拘束带了,他自我伤害的病症实在太重,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可这里什么也没有,谢清呈只得死死摁住他,尽量地不让贺予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情。 “贺予,你要撑住……快过去了…你之前靠着药物已经撑了很久了,再坚持一会儿,这次发病就会过去了……” “你在骗我……”贺予咬牙道,意识越来越混乱,“你在骗我……!我好不了了……我受不了了!你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所有人都在骗我!都在骗我!!!” 他的状态太差,谢清呈只能一遍遍地安抚他。等他自己症状消退是谢清呈现在唯一的希望。在这之前,他必须牢牢控制住贺予,免得他伤人或者继续自伤。 车不能开了,所幸是偏郊,路过的车辆不多,也不会影响到什么人。 谢清呈就这样一直用力按着他,以职业医生的素养安抚着他,这个过程太漫长了,贺予的力气很大,并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谢清呈搓圆捏扁的孩子了,而且谢清呈的肩膀还受了伤,渐渐地就开始使不上劲…… 忽然——!! 贺予一个暴起,猛地挣开了谢清呈的钳制,转而将谢清呈推在驾驶座上! 他双眼血红地瞪着这个人。 贺予的情绪终于完全失控了。 他眼眸里彻底没了谢清呈的倒影,整双眸子都像被血雾所笼罩,一切都是混沌的。 少年甚至伸出了手,残暴地扼在了谢清呈的颈间。 “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讨厌我……你们都怕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 “贺予……!” 如果是以前的谢清呈,是绝不可能让贺予近身压制到这个地步的,他可以确保自己不会有性命的危险,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手臂会在这时完全使不上力。他在贺予手下挣扎起来,很悍猛,却无法完全脱离贺予的钳制。 渐渐的,他的脸涨红了,气也透不过来。 他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被逼着骤然爆发出了一股凶狠的力量,竟靠着剩下的那只好的手臂,和极强的格斗技巧,猛地把贺予反手压制,并趁机从对方掌心里脱出来,接着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狠扇在了贺予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 那一巴掌完全处于自御本能,掴得又重又准,贺予被打得一时耳中嗡鸣,眼前也犯晕,撑着身子皱着眉不说话。 谢清呈这时终于吸到了氧气,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呼吸,他的颈上已经有了暂时难以消退的指痕,那是贺予发病时差点将他捏死的痕迹。 他缓了一会儿,缓过劲来了,看到贺予还那样危险而沉默地僵在那里,谢清呈的第一反应是要把他再次压制住。 不管贺予现在的状况有多可怜,这种情况由着他自由,对任何人都是不负责任的。 于是谢清呈喘着气,抬起仅剩的那只健康的胳膊,再一次重重按住贺予,想要将他控制。 而就在这时,贺予忽然抬起了眼,仰头直望着他。 谢清呈忽然顿住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挨了他一记耳光,贺予那双眼睛里已经少了些血雾,他似乎清醒些了,至少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了。他又和方才在空夜会所里那样,显得有些虚弱,但至少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只像个情绪低迷的正常人。 “贺予,你……” “……谢清呈。”贺予终于慢慢地回了神,发颤地,小声地叫了一下,濒死的幼龙在呜咽似的,“谢清呈……” 他抬起手。 谢清呈本能地想要制住他。 但是这一次,贺予的手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 贺予只是用那双颤抖的,昭示着他情绪崩溃的手,环住谢清呈的腰——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他。 极困顿的。 极悲伤的。 几乎可谓是无助的。 他抱住他。 “我醒了……” “我醒了……我、我刚刚……”他发抖道,“……我刚刚是不是彻底疯了……?” 因为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