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苏蓉的脸露出来。 乔司月慢慢坐直,目光垂落下来,盯着苏蓉不断靠近的脚尖。 那里套着一双不合时宜的棉布拖鞋,略显笨重。 苏蓉站在床边,开门见山地说:“明天我跟你爸去城里看看,顺便帮你把这窗帘换了。” 她环视一圈,在瞥见床单和角落的凉席时,微微顿住,“这天气,不用草席你晚上睡觉会热。” “有电扇吹着,不会热的。” 苏蓉没再和她较真,又说:“转学这事,你爸还在找关系,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后……你奶奶听邻居说这学期期末考在七月中,你书都还在,这段时间就先自己复习。” 苏蓉走后,乔司月肩膀慢慢垮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苏蓉之间的沟通越来越少,仿佛每说一句话就能耗费大半力气。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乔司月掏出口袋里的纸条,指腹摩挲着,心头的不适渐渐消弭下去。 纸上再简单不过的一个字,却勾起她的无限遐想。 肆会是他的名字吗? 什么肆? 单单一个肆又或者? 不知不觉,薄纸片被汗液洇湿一角。 乔司月骤然松开手,下巴支在桌板上。 书桌有股难闻的气味,她没理会,继续盯着纸片看了会,心里又开始变得闷闷的。 好半会,她的视线才从纸上挪开,扭头看向窗外。 这会夜色还是晴朗的,大概率是不会下雨了。 也就在这时,乔司月忽然意识到,自己看的是南城的气象预报,和几百公里外的明港没有半点关系。 她起身把百叶窗拉到顶,弯月露出来,盘根错节的枝叉将它切割得七零八碎,泛白雾色为远处昏黄灯火蒙上层薄纱,衬得那弯明月更加遥不可及。 朦胧间,她眼前又浮现出少年的眼睛。 他看她时的眼神,是完完全全的陌生。 可这分明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明港的夜晚是难熬的,潮湿又闷热,时不时能听到动车在高架桥上倾轧而过的声响,乔司月将写着“肆”的纸条放进收纳盒锁上,拿上睡衣进了浴室。 家里用的老式热水器,太多年没用过,机器有些失灵,水一会热一会凉,乔司月草草洗完澡,趴在桌子上背了会历史,睡意在动车第十五次飞驰而过时涌上来。 那天晚上,她睡得并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接踵而至。 梦境的最后,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蛹,蚕丝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蚕蛹裂开一条缝,光亮倾泻而下,视线恢复清明后,面前站着一个人,高高瘦瘦的身形,穿一身桀骜的黑色。 眉眼很熟悉,是那个可能叫“肆”的少年。 原来,眼前这光,是他替她撕开的。 明明只是梦,乔司月却感受到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就好像,她生来就该为他心动。 第3章 单方面喜欢一个人原来这么不公平…… 之后那一周,乔司月每天都会去小卖部,但再也没有碰到过他,只有一个穿戴时髦的老太太,每回都会笑眯眯地问她需要什么。 怕自己的不自然引起对方怀疑,乔司月随手从柜台拿了根棒棒糖,跑回到家后,才发现拿的是最不爱的草莓味。 - 明港镇不算大,但光是高中就有三所,不知道乔崇文从哪找来关系,把乔司月安排进当地师资、设备最好的霖安中学。 饭桌上,乔崇文说:“学习这事,没人能帮的了你,自己多上点心,到了新学校,有什么不懂的,就多开口问老师同学,不要难为情,也不要老是自己一个人闷头苦干,多交些朋友总归是好的。” 乔家的分工一直很明确,苏蓉支配生活,乔崇文负责监督学习。 只不过在乔司月上初二以后,乔崇文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放弃继续帮她辅导功课这项任务,转而口头教育,这种约束行为具体表现在每次乔司月考砸后,不忘来一句:不努力的是你,现在伤心的又是你。 第一次听他这么说,乔司月怔了好久,没有想到温和的父亲能说出这般刺人的话,后来听的次数一多,也渐渐没了感觉。 乔司月嗯一声,戳着碗里的米饭,眉眼低垂,避开乔崇文的视线,“下午我想去书店买些辅导书。” 乔崇文欣慰地笑起来,“这就对了,你底子在,学东西又快,只要肯下功夫,一定能追上去的。画画嘛,就先放着,等你高考完再说。” 乔司月没应答,往嘴里塞了片菜叶子,食不知味。 苏蓉边剥虾边插嘴,“下午不行,我要和你爸去趟小商品市场,等晚上吃完饭我们再陪你去。” “我可以自己去的。” “你才刚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