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真有人欺负你了,就和我们说,我和你爸……”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声音有些冷,“真的是不小心的。” 乔司月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嗓音里带点吴侬软语的嗔意,可当她不自觉加快语速,像深冬的针叶与白霜,尖锐又冷冽。 苏蓉扭头看她,见她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绪,便收了探究到底的心思。 等校服外套完全没入水中,乔司月才转身,苏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穿外套去学校?” “今天有音乐课,音乐教室空调开得低,穿短袖会冷。” 苏蓉本来就是象征性地一问,听她这么说,没再多问。 在脚步声即将消失前,苏蓉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昏黄檐灯下,十六岁的少女身形异常单薄,瘦削的侧身轮廓线条映在白墙上,像被硬生生拉弯的铁丝。 苏蓉眉头一下子皱起,扬着嗓门喊了句,“乔乔,把背给我挺直了。” 这声过去,她便收回目光,自然而然地错过墙上忽然颤动的黑影。 失去话语声的小院格外沉寂,不一会,空气里响起捣衣杵敲在石板上的沉闷声音。 无形之中,乔司月感觉到有一双手正搭在自己双肩,狠命往下一按,没有骨骼碎裂的声音,但打在墙上的脊背轮廓又弯了几度。 她扬起下巴,不期然对上头顶晃荡的吊灯。细碎的光影融进眼底,带来潮湿的雾气。 这天晚上乔司月失眠了,卧室窗帘没拉,月光泄进来,映出脸上两道亮盈盈的痕迹。 耳边又响起熟悉的铁轨震颤声,她一遍遍数着,意识慢慢转向模糊。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汗流浃背。 乔司月披了件开衫下楼,“妈,我有点不舒服,今天能不去学校吗?” 乔崇文见她脸色白到难看,放下筷子问:“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苏蓉走过去探了探她额头,“没发烧啊。” “可能中暑了。”乔司月说。 “又中暑了?”苏蓉皱了皱眉,一手握住她肩膀,另一只手用力在她后颈一拧,还真抓出了一道印子,颜色略深。 临近期末,课业繁重,乔崇文没同意乔司月请假,去药店买了盒藿香正气水,让她打车去学校。 一来一去浪费不少时间,乔司月最后踩点进的班级。 她把头压得很低,恐慌感随着她融入人群后一股脑涌了上来,和耳边的议论声夹杂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心脏,她手脚渐渐冰冷,脊背僵硬到挺直。 隐约听见有人叫了声她的名字,她猛地一颤,拳头不自觉攥紧,进入警备状态。 “交作业了。”那人说。 乔司月顿了下,从书包里拿出试卷,递过去。 课代表没看她,接过试卷就走。 乔司月慢腾腾地抬起头,扫视一圈,发现这会根本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她听到的交谈声,让她的心再次提回到嗓子眼。 “欸你们听说了没?林屿肆昨天下午在篮球场跟隔壁班的李杨打起来了。” 第10章 他的温柔是体现在细节上的 后面的话,乔司月已经没心情再听下去了。 在班里,她只有苏悦柠一个朋友,很少与其他人交流,所以她并不知道林屿肆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但说到底那些或好或坏的评价也都和她无关。 只不过偶尔她也会产生一个问题:他会不会只是自己潜意识里虚构出的一个完美人设? 因为喜欢,所以在看他时会不由自主地带上一层厚重的滤镜,而这滤镜足够磨去他身上所有的瑕疵,只留下吸引人的闪光点。 窗外飘进来细密的雨丝,乔司月起身去关窗户,余光瞥见他空荡荡的座位,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很多画面,全部与他有关。 他会在进教室后,顺手摁住门框,等身后的人进来再松开。 他每天都会给陆钊和苏悦柠带早饭,在知道苏悦柠拿自己当朋友后,两人份的早餐变成三人份。 乔司月没告诉他的是,每次出门前她都已经在苏蓉强制性的要求下,塞进去一肚子的豆浆馒头,但她还是会把他给的那些,一口一口全咽下去。 他偶尔会说脏话,但从不会在其他男生说难听的荤话时,加入他们的队伍,跟着一起乱开女生的玩笑。 他的温柔是体现在细节上的,而教养是刻进骨子里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同别人打架? 一整个上午,乔司月都心不在焉的,她没法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尤其是在看到他的空座位后,这种焦虑逐渐演变成惶恐不安。 苏悦柠请了一上午的假,下午第三节 体育课才来。 临近期末,体育课全部改成自修,乔司月主动和苏悦柠的同桌交换座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