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月起身接过,飞快往里面扫了眼,一条无袖连衣裙,毛呢材质,颜色比窗外的雪还白。 苏蓉的偏好这些年一直没变过,她致力于将女儿打造成温柔娴静的淑女形象,以至于类似风格的衣服,乔司月的衣柜满到快要塞不下。 乔司月随便想了个理由,“我没有可以搭配的打底衫。” 苏蓉把袋子夺回来,掏出连衣裙,在她身前比划着,一面说:“你不是有件白色打底衫吗?” “有点小了。” “袖子短吗?” 乔司月摇头。 “那就还能穿。”苏蓉自顾自说,“穿在里面没人看得出来,等忙完这一阵,我给你织件新毛衣。” 苏蓉没回避,直勾勾地盯住她看。 乔司月早就麻木,当她的面脱到只剩下一件内衣,但她忘记自己今天穿的是苏悦柠送的运动内衣,偏离了苏蓉审美标准里,又少不了一顿数落。 苏蓉买的连衣裙修身款式,乔司月骨架小,人也消瘦,罩在身上宽宽松松的,像落了层轻薄的雪,跟皮肤一样皎洁莹白。乔司月正要说什么,苏蓉已经摘下吊牌,“蛮好的,以后出门就这么穿,别老是卫衣牛仔裤的,你就不适合那种休闲的打扮。” “……” 苏蓉让她把衣服挂好,正准备走,看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忧愁,“成天扁着一张嘴做什么?你要真有什么糟心事,就说出来,别老是一个人闷在肚子里。” “我知道了。” 苏蓉拿她软硬不吃的态度没办法,离开前最后说道:“你这孩子也就答应起来爽快。” 房间安静下来,乔司月锁上门,把衣服塞回袋子,放进衣柜角落,回头看见玻璃窗上雾蒙蒙的,屋外的白色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跪坐在床头,在窗上画了个卡通图案——穿一身蓝白运动服的男生,背心上印着“15”。 半夜雪才停下来,第二天小院的廊檐、台阶上都积了层厚厚的雪。 吃完午饭,乔惟弋拉着乔司月玩雪。 方惠珍穿着一袭深红袄子,热水袋捂在怀里,坐在廊檐下看孙子打闹。 乔司月不敢把雪球砸到他身上,以至于每回都落了空。 乔惟弋扮了个鬼脸取笑她,“姐姐,你怎么老是打不到我呀?” 乔司月浅浅一笑,眼睛被飞絮浸得有些痒。 乔惟弋有午睡的习惯,闹腾过后,困到睁不开眼,打着哈切回了房间,乔司月跟他一起上楼,回房刷题刷到四点,套上羽绒服,将五百块钱揣进兜里,路过庭院时,看了眼方惠珍,脚步不自觉快了些。 到公交车站时,前一辆车刚走,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风雪不再寂静。 细碎的冰碴掉进乔司月眼睛里,她抬头揉了揉,眼尾在冷白灯光下有些红。 林屿肆的身影在这时拐进她的视线,猝不及防的,乔司月心脏打了下鼓。 等红灯的间隙,男生拿出手机来刷,乔司月眼睛舍不得挪开,安安稳稳地落在他身上。 他的头发好像剃短了,露出清爽干净的眉眼。 在喜欢的人面前,似乎连再简单不过的一声招呼也能成为世界难题。 乔司月反复斟酌着一会该如何跟他打招呼,他先看过来,脊背稍稍挺直。 绿灯。 林屿肆抬脚往踏板上用力一踩,停在乔司月身侧。 两脚蹬着地,裤腿缩上小半截,露出的脚踝白皙清癯。 乔司月注意到上面刻着一串字母,似乎是纹身,但她没看清是哪几个字母。 “在等车?” “嗯。”乔司月收回视线,飞快组织语言,“要去玩具城买个东西。” 匀停的指节缓慢扣着车把手,约莫五秒,林屿肆说:“上来吧,我送你。” 乔司月愣了下,连忙摆手拒绝,“玩具城离这挺远的。” 她还想说什么,对方直接拦下她的话头,“我知道,正好我也要去那附近,顺路载你一程。” 他从斜跨包里掏出一块手帕,递过去,“后座有些湿,拿去擦擦。” 话说到这份上,乔司月也不好拒绝,在指尖擦过他手掌时,心脏砰砰直跳。 凛冬已至,最高气温也不过五六度,这几天风一直没停下来过,刮在脸上,自带降温效果,冰冷刺骨。 乔司月手指紧紧扣住座椅底部,竟也生出几分热意,掌心浮起一层薄薄的汗液。 一个急刹车,乔司月没做好准备,身子骤然前倾,避无可避地撞上他后背。 正要道歉,男生清淡的嗓音先响起,“抱紧了。” 三个字混在呼呼作响的风声里,乔司月没听清楚,“什么?”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