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儿不远,我趁着有些闲工夫便过去瞧热闹,哪知他们打起来蛮力忒大,我本是要劝架,却被他们一撞便撞到水塘里去了……”梦石提起来这事便有些尴尬,“后来小学堂的老秀才拿了他的衣裳给我换,但你也知道我这毛病,没一会儿红疹起来就痒得很,索性回来再换一件。” 多亏了折竹,梦石才不至于将那一件云锦料子的里衣穿了又穿。 商绒听了,便看向梦石颈间,果然已经有不少红红的痕迹。 “你近来总是早起默道经。” 梦石瞧见桌上一沓写满娟秀字迹的宣纸。 “折竹若在,我总不得闲。” 商绒搁下笔,目光垂落于纸上小小的一团污墨,她想了想,还是将宣纸揉皱成一颗小纸球。 一个月半,她才堪堪默完一卷《太清集》。 这全因折竹总是带着她出去玩儿。 蜀青城已去了许多趟,山中有好玩儿的地方他也都带她去过一遍。 从前商绒不知碗中的稻米是如何来的,不知画上的牧童坐在牛背上归家时究竟吹的是什么曲子,不知农田之于农夫究竟有多重要。 不知一场又一场的春雨究竟承载了普通百姓多少的期望。 “只不过遮盖了两个字,接着再写就是,怎么就都揉了?”梦石方才分明瞧见她那张纸上已写了大半的字痕。 “我不喜有瑕。” 商绒捏着小纸球,说。 梦石面上浮出一抹笑意,他分明是洞悉了些什么,却并不多言,只挠了挠颈间的疹子,匆忙去房中换衣裳。 院中静悄悄的,只余商绒笔尖细微的沙沙声,她嘴唇无声翕动着,将心中默记的字句一一写下。 再听偏房的门响,她抬起头,看梦石换了身衣裳出来。 “梦石叔叔。” 她忽然唤。 “簌簌,想问我什么便问,不必有所顾忌。”梦石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走近她。 商绒一怔。 “自你头一回瞧见我这一颈子的红疹时,你便是欲言又止的。”梦石一笑,在一旁的风炉中添了炭来煮茶。 “我有些好奇您的事,” 商绒如实说道,“您生来便在汀州吗?” “不是,”梦石对自己的往事并没有什么不可提的忌讳,他不动声色地察觉这姑娘话中的试探,一边将茶叶挑进茶壶内,一边道,“我是在南州出生的,是个棺材子。” “簌簌可知什么是棺材子?” 他点燃了风炉中的木炭。 “不知。” 商绒摇头。 “就是从死人肚子里剖出来的孩子,”梦石谈及自己的身世,他面上仍是一派轻松的神情,“我师父与我说,当年他游历南州,路过一片荒野地正好遇见我垂死的母亲,她身中剑伤,咽气前求我师父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她的孩儿……” “我师父不忍拒绝,才不至于我未出生便死在母亲腹中。” “后来,他便带着我回了汀州白玉紫昌观,我在观中长大,”梦石说着,便不由想起年少时曾在观中的那段岁月,他不由喟叹道,“因有师父庇佑,我在观中,也算过了一段极为轻松美好的日子,只是后来,我下山游历结识了杳杳的母亲,还俗后,我便再没回过白玉紫昌观。” 后来再入道,也并非是在白玉紫昌观入的道。 “您师父可是不同意您与杳杳的母亲在一起?”商绒看他神情有异,便问道。 “不,”梦石收拾了心里那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