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了倔强,听出了鲁直。 或有目光更短浅些的人,可能直接就只听出了傻气。 可江元芷,却在这句话中听出了无耻的诡诈,与强大的自信! 大概老夫人也听出来了,所以老夫人才欲言又止。 因为她也知道,只需有这一句话,那些加诸在江琬身上的,诸如“不仁善、不宽和、不孝顺”等一切标签,都将如烟尘消散,再不能影响她分毫。 族老们听了,对她也将只有欣赏赞叹,再不能有苛求。 为什么? 因为她有气节啊。 有气节的人,谁逼她曲意假相,谁就是蠹虫,谁就是失格! 谁愿意呢? 江元芷道:“昔日太公垂钓文王,只取直针而不取弯针。何意也?谓之气节而已。闻达不为权贵,只为道理。如今姐姐能效仿先贤,走堂皇正道,元娘只有感佩。” 她说着,柔弱的目光坚定起来:“祖母,姐姐能有此气节,元娘为何不能有?因这阴差阳错的十三年,元娘已多享了许多福气,如今便归还姐姐。” 微微停顿片刻,她看着老夫人道:“祖母,元娘无有怨言,只有感激!” 老夫人立时大痛道:“我的儿,如此豁达心胸,柔软心肠。如此知书识礼,冰雪聪明……那些狠心肠的人,如何能懂你?” 一番相抱而哭,江元芷亦泪水涟涟。 祖孙依偎互劝,亦是温情脉脉。 很快,江元芷对江琬话语的解读也悄悄流传了出来。 她的退让之语同样又成了另一种风暴,席卷上下,令府中众人无不感慨。 这是怎样的世事无常呢,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元娘子一夕之间竟成了农户女。 富贵尘泥,不过转眼之间而已。 可是元娘子不好吗? 她多么好呀。 无论容貌气度,风采学识,谁敢说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贵族女郎呢? 而另一个从乡野而来的小娘子,竟也十分出人意表。 她不但得了清平伯的分外偏爱,本人行事也是格外铿锵。 她不是人们所臆想中的怯懦畏缩,可怜无知,她竟然格局非凡,亦有使人折服之处。 这样的两个小娘子,究竟谁高谁下。她们的命运走向,又会有怎样的变化? 说实话,知道些风声的,基本上是人人都好奇关注。 人都有好看热闹的心理。 就算是高门世仆,受主家辖制,不敢明目张胆地乱评说,私下里还能有不议论的么? 主家真假两位小娘子的离奇大戏,可不比话本子有意思?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哩! 可现实往往就是如此,永远都比说书人的笔调更精彩。 这一天,辰时将过一半的时候,原先被清平伯召集的族老们陆续来伯府了。 此前老夫人曾欲收买的行二、行五两位族老,也是坐车的坐车,乘轿的乘轿,同样来了伯府。 不是他们不想给老夫人面子,委实是,他们更不敢违逆清平伯。 辰时六刻,在外求学的两位伯府郎君,亦相携归来。 清平伯也回来了,开祠堂已成定局。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