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清晨,阳光依旧如常升起。 九江两岸,数不尽的江岸人家却似乎依旧沉浸在昨夜的寂静中,没有醒过来。 两岸边没有勤劳的人们早起的炊烟,没有江岸边浣洗衣物的小娘子们清脆的笑声,也没有摆渡的老翁,往来的行船, 打渔的壮年…… 什么都没有。 不是百姓变懒了,是因为江中没有水了。 浩浩荡荡的九江,养育了两岸无数百姓的九江,贯通了大周以南所有土地的九江,从胡羌的婆罗雪山一直流淌到东海的九江,终于在大旱数月后的如今,断流了! 连九江都能断流,这天下又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那些古老诗句中传唱的:山无棱, 天地合;那些誓言中曾经被人挂在嘴边,以为不可能实现的:沧海桑田……也都在现实中出现了。 可惜那些畅想中的传世之美,到了现实中却只余残酷。 就连这个清晨的朝阳,看起来灿烂而又壮丽,但它所带来的灾厄,却属实是一言难尽,非言辞所能形容。 百姓们看到这样的阳光,甚至就连哭喊都无力了,没有其它原因,就是麻木了。 便是在这样一个早晨,南岸这边, 蜿蜒的大军先是打破了南岸百姓的平静。 离江岸近的一些人家中, 有人偷偷开了屋子的门缝,去看那浩荡军队, 也有人扒着窗,睁着无力的双眼,看着那大军由远及近,而后似长龙般散布到了江岸边。 大多数人却只是躺在床上, 有气无力地说话。 问那些扒门扒窗去看来军的人:“来人给咱们放粮的吗?” 家里快要粮尽水绝了,躺床上,少说话,少动弹,或许还能再靠着有限的食水再勉强多坚持几日。 而这,是仍然还活着的人的做法。 至于那些早已粮尽水绝的,唉,早死啦! 楚王府收服九江以南许多州,并大面积赈灾的消息其实影影绰绰也有传来,但最靠近江岸边的百姓却基本上都还没能得到赈济。 因为赈灾是从最南边,一步步往北推进的。 南岸这边的百姓虽说是居住在南岸,但相比起更南边那大片土地上的人,他们的居处在与之相对比以后,又算得上是偏北了。 再加上这一批人本来就是靠江而居,相比起别处,江边的物产更加丰富,水资源也要断绝得更晚些,依靠原来的存粮存水,江边百姓自然也就比别处百姓支撑得更久。 如此一来,赈灾的人倒好像是将他们给遗忘了一般。 许多人都绝望了,也有人后悔没有早些逃离江边。如果早逃走了,是不是至少还能有力气支撑着到别的地方去讨到一口吃食? 屋中就又响起一些细弱的哭声。 扒门窗的人又慌又烦道:“哭什么,哭什么,楚军总不能是来杀咱们的?说不定就有……” 话未说完,只听一道宏大的声音忽然就从外透入。 那声音也不知具体是从何处而起,只是显得极高远,极威严。 “告诸百姓,天下大旱,九江断流。唯今有先帝皇九子,楚王承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