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他关心的人很少,喜欢的事情也回想不起来。那深深宫墙只教会了他忍耐与逃避,他一直想着离开都城天高海阔自由肆意,现在终于离开那里,但其实过得还是跟先前一样,无所事事。 其实倒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好,毕竟这是他一直以来想要的生活。但在此刻,神采飞扬的崔嵬满怀着纯粹而炙热的情感,惹人艳羡。 讲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崔嵬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他抬眼去看严璟: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没有。严璟立刻回道。 那便好。崔嵬松了口气,我方才瞧着璟哥你一直在远远地看着校场,或许是有那么一点感兴趣的。所以,才提出或许我可以教你。当然,仅这一日这一招半招的或许不会在武艺上有什么长远的进步,但,哪怕什么都学不会,只是开开心心地在校场上滚上一圈,其实也算是个新奇的体验吧? 说到这,崔嵬微微垂下眼帘,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可能因为我自己觉得练武是一件虽然看起来很枯燥但其实很快乐的事情,就想让你也能体验一下,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严璟轻轻笑了一下,低下头挽了挽自己的袖口,又整理了一下束腰的腰带,朝着崔嵬点了点头:那今日就劳烦崔嵬将军指教了。 二人在校场的角落里找了一块空地,崔嵬双手负在身后,腰背挺直,一双眼明亮而又动人,他朝着严璟点了点头:璟哥。 严璟掀起薄薄的眼皮,与少年人目光相对,觉得胸口莫名地氤氲起几分早已沉寂多年的畅然,身形一动,提步便朝着崔嵬攻了过去。 严璟上一次和人动手还是那一日在大漠之上,一开始还颇有些束手束脚,但随着崔嵬的步步紧逼,反而逐渐放开了去应对。这是一场已知结果的争斗,所以也没有人执着于去争一个胜负。 严璟可以感受的到崔嵬在出手时留了分寸,招式看似凌厉,却没有杀意,每一招的用意都很明显,迫使严璟尽可能地用上自己的毕生所学来还击,而崔嵬在对招之间也不忘时时地出声提醒与指点,倒是使二人之间的缠斗持续了许久。 校场上的人不知何时被这二人的动静所惊动,士兵们不敢造作,几位胆大的将军却已经凑了过来,围在一旁一边看着二人打斗,一边兴高采烈地讨论: 这人谁啊,功夫看起来还不错,能在咱们将军手下过这么多招? 你看不出来吗,那是咱们将军刻意放水! 你以为将军平时跟咱们动手的时候就没有放水吗?不放水的话还不都像方才符将军那样,几招就被扔到了地上。关键你看这位长着一张白白嫩嫩的小白脸,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就算不错了。 符越正蹲在最前面看得兴起,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李将军,你可知被你叫做小白脸的这位公子是谁?那可是堂堂瑞王殿下。说到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我可好心提醒你,这位瑞王可记仇的很。 那李将军一愣,又忍不住朝着严璟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道:不是说那瑞王是个草包吗?我这么瞧着,这不也还是能应付的吗?哎,不对,咱们将军什么时候跟瑞王这么熟了? 符越蹲得累了,索性盘腿直接坐在地上,一手撑着下颌:我倒是也想知道。 二人到底实力悬殊,尽管崔嵬有意相让,但最终严璟还是因为体力匮乏,率先收了手,也不管脚下的尘土,直接瘫倒在地,豆大的汗滴从他前额不断地滚下,衣襟也被汗水浸湿,看起来颇为狼狈。 崔嵬瞧着他的样子不由担心,心中颇为自责自己方才是不是应该再留几分力,毕竟这瑞王又不是军中那些将军。等他凑过去正要询问的时候,却发现严璟虽然仰面躺在地上,唇角却是上扬的,本就精致的眉眼因为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神采,让疲惫又狼狈的严璟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点勾人心魄。 对上那张脸,崔嵬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整个人半蹲在严璟身前,一手撑着地,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严璟躺了好一会,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抬眼看着垂向自己的那个人影,眨了眨眼:怎么? 崔嵬回过神来,用力地摇了摇头,挨着严璟坐了下来,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璟哥,你还好吧? 严璟感觉流失的力气稍微恢复了一些,翻身坐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虽然确实有些累,但,就像你说的,确实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他抬手随意擦了擦前额的汗,当年他们要是能请你去宫里当教习武艺的师傅,说不定我现在也能上阵杀敌了呢。 崔嵬笑了起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