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分明惧怕厂督, 时不时地想要逃离,可在见着厂督的时候,却仍是忍不住靠近。 他就像个勾人的狐狸,带着她一步步地走入事先预备的陷阱。 身上华贵的提花绢斗篷被她拢成皱团,滚边的狐绒缺东少西地秃了一片又一片。她指尖沾着绒毛的碎屑,黏着走桥时冒出的细汗,怎么甩也甩不掉。 “连你们也要气我。” 陆芍嘟囔了一声, 再想使劲儿甩手,手腕却被人握住。 饶是云津桥上行人再多,陆芍也清楚的感知到站在自己身侧的人究竟是谁。 靳濯元身躯凛凛地拦在她面前,带着寒意的掌心,捧着她的手腕,将她黏在纤指上的绒毛一撮撮地清理干净。 垂眸时瞧见好端端的斗篷秃了大片,便开口问道:“甚么臭毛病?千斤鹅绒都不够你揪的。” 陆芍侧首,正好瞧见他耐性十足地捧着自己的手,优越的眉骨衬出他高挺流畅的鼻梁,既有俊美的皮相,皮相之下又有英飒的骨相支撑着。 怪不得身边围着这么多姑娘。大致都是这张脸招惹来的。 见她不说话,杏眸间敛着怒气,靳濯元有些疑惑,这小姑娘方才还好好的,跟丢了一会儿,怎么就同吃了硝石一样。 他捏着陆芍柔软的指腹:“发甚么脾气?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的兔儿灯呢?丢去哪儿了?” 陆芍见他眼尾上扬,鬓边的两缕细发勾着分明的下颌,薄唇一张一合,周遭的声音似乎都自耳廓晕散,只听见腾空而上的尖啸声,循声望去,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头顶绽开,瞬间流光溢彩,像无数星子自夜空坠落,触手可得。 她突然间觉得喉间发干,迫不及待地想要沾些润泽,正想着,便鬼神使差地踮起脚,揪住靳濯元的衣襟,将自己涂抹口脂的双唇贴了上去。 只那么轻轻啄了一下,待她松手后撤,彻底回过神来,天色归于灰黑,耳边又是喧嚣锣鼓声。 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主动亲了厂督! 一张小脸如初绽的芍药,嫩红一片。 靳濯元瞥了一眼被陆芍揉皱的衣襟,伸手抚平:“小姑娘,这儿没有红绡帐,也不是销金窟。” 他忽然凑身上前,半弯着身子,贴在她的耳廓,轻笑道:“在这儿轻薄我?不好吧?” 陆芍耳廓滚烫,细细的绒毛擦过他沁凉的薄唇,她偏身去捂靳濯元的嘴:“我没有!” “没有?” 靳濯元抬眉,屈指去拭自己的下唇,食指上沾着显眼的口脂,是陆芍轻薄他的痕迹:“人赃并获,还想抵赖?” 陆芍哑口无言,又不欲同他在过往人群中谈论此事,转身便要走。而此时,她的腰身已被靳濯元牢牢扣住,撞入怀中,手腕使劲儿,眼前的人儿一寸寸地贴上他的身子。 “现在不行,且让你抱会儿,待晚些时候回到府里...” “你不许再说了!” 陆芍被他说得羞恼,一脚踩在他皂靴上,落下一个新鲜的灰黑色脚印。 靳濯元作势倒吸一口凉气,目色带着几分玩味儿,语气却佯装哀怨道:“这儿真不行!” 云津桥上不少行人纷纷驻足,半遮着脸朝他们这处望来。也有路过的妇人,料想是小两口子闹情绪,便好心劝和道:“小郎君已经放低姿态求和了,小娘子便饶他一回吧。这日子呐,各让一步才能过得长久呀。” 陆芍瞪了他一眼:“谁要同他过得长久。他爱同谁过便同谁过去。横竖有...” 话绕至嘴边,却没有说出口。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