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作恶人,做好事又不丢脸,不用藏着掖着。或者你往后做了好事,偷偷与我说,我准保不说出去。” 陆芍搂住他的脖颈,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而且百姓日子过得好了,才有余钱来逛我的铺子呀。” “你打得是这个主意?” 靳濯元似是寻着台阶,盯着她鲜活的眸子,展颜道:“好。我应你。” 他眼瞳幽深,将视线落在将要燃尽的三足香炉上。 他想着,待那桩事过去,他便做个好人。 第82章 也只能将主意打在陆芍头…… 院子里前几日才冒出的绿尖, 一段时日未注意,竟肆意野蛮地生长开来。 陆芍躲在屋子里头,薄滑的绸缎半挽至臂弯处, 露出一截嫩白的小臂。她捻着绣娘送来的绢扇,对着外头的日光照了一照,眉眼浮出笑意。 “辛苦各位娘子赶在开张挂幌前将这些绢扇交付与我。我瞧着各位娘子的绣活做工都属上乘,心思也细致,当是出不了差错。” 说着, 便嘱咐云竹将一早剪好的碎银逐一分发至绣娘手中。 绣娘瞥了一眼碎银, 竟比先前说好的还要多。 “只要娘子们费心, 我这儿自然也亏不了你们。做买卖贵在一个“诚”字,两厢敞亮,这买卖才做得长久。” 陆芍打着扇子, 拂起云鬓碎发, 那双打扇的皓腕白生生的,晃人眼, 绣娘心里忖着, 这大抵是金露玉膏养出来的手, 这样的人家若是长期愿意信赖她的手艺, 也只要她们做得好, 便解决去岁上顿不接下顿的穷困潦倒。 她们眼底生辉,拿了银子便退了出去。 云竹将摆出来的绢扇放回箱匣,不敢出丝毫出错。 如今绿树阴浓,瞧着不热,但是清风愈发无力倦疏,她们得赶在入夏前,将铺面装点好。 陆芍打着扇子忙碌起来, 反复清点数目,确认没有差错,便嘱咐福来备车去了绣坊。 丰乐街上的行人脱去厚重的袄子,换了衣袖招招的春衫。街上有不少贩夫走卒,挣脱夹棉袄子束缚,臂膀有力,步履轻快,随口吆喝的声响振飞栖在浓绿之间的黄鹂。亦有步步生香的小娘子,耐不住深闺寂寥,趁着天朗气清,掩着面四处逛逛瞧瞧。 香车行驶缓慢,垂在华盖四角的穗子悠悠晃着,陆芍闲着无趣,便拨开小窗轿帘,探出脑袋,沉浸在瓦市街巷的烟火气中。 外边的喧嚣声灌入耳里,嘈杂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遮覆,似在交谈甚么,陆芍听不真切,也没敛神去听。 车轮碾过石板,停在一家朱漆油亮的铺面前。陆芍踩着脚凳下来,福来已经在香车后头,解开箱匣上缠缚的麻绳,将朱红箱匣的卸下。 铺面差不多打点好了,地面也被扫得不染纤尘,也只有里边的陈设摆放得靠陆芍拿主意。 但这桌椅木柜的摆放,也得讲究个章法,既要让铺子豁然清明,瞧着舒心对称,又不能本末倒置,让铺子的装点掩盖实际做的买卖。 好花配好盆,才能锦上添花。 陆芍指着摆在左侧的立柜道:“将这个立柜搬至柜台后头去,上边就摆张娘子拆绣的五副山水画绢扇。” 她退后几步,站在铺子外边的日光里,双手比这立柜,看着摆上的绢扇眼含笑意。 细微之处见真章,虽是些轻省的活,装点起来也颇费心思,待一切摆放有序,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三人就近寻了一家挂着红栀子灯的正店,各家正店都有叫得上名的厨子,他们去的这家,李姓,以煎炸出名。 这家店最拿得出手的便是炸银鱼和油煎鸡,除此之外,陆芍还要了油炸风消饼、油炸烧骨和顺胃的白玉汤,将菜名报给店小二。 汴州繁华,上至王公勋贵,下至贩夫走卒,往来人流众多,即便过了午膳,正店里头仍然坐着不少歇脚、用食的客人。 好不容易得闲坐下,嘴巴却是闲不住。旁桌坐着两个灰布直身的人,木箸夹菜的间隙,两片嘴唇上下磕碰,一刻不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