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课的人。 说完之后,她才转头跑掉了。 沈棠蓦然回归到了学生的身份,对她的这声提醒表现出几分错愕,而后扭头去看旁边的谢曜灵。 谢曜灵以为她要让自己帮忙打个掩护,又或者是跟她说一下校园暴力的可恶,没想到沈棠半晌冒出了一句: 你真别说,这小朋友不笑的时候,还挺眉清目秀的。 谢曜灵无言以对,只对前路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自己去办公室。 沈棠本也无意留在教室那堆随时变异的学生中间,迈步就跟着她往前走去。 教师办公室内。 沈棠手里拿着红笔,在谢曜灵那张桌子上拿过一叠作业本,边挑作文里的错别字,边竖起耳朵听周围老师时不时响起的交流声。 她觉得自己这体验也算是头一遭 特务头子顶天也是听听敌人的情报,她倒是不得了,直接跨越了生死,在这鬼窟里窝着打听消息。 哎,个小破学校弄得多正式一样,下午又要开会,我赶着回家给我儿子做饭,你们谁能帮我请个假,下周我请他吃饭。某个老师在办公室里扬声问了一句。 因为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的学生只有一个冒牌货沈棠。 听见她的话,另一个老师笑道:方老师,下午的会是剑主任召开的,在他那儿请假?您还是高抬贵手放过我们本月的奖金吧。 这老师说完就笑着吐槽了一句,代请假的人和请假者同扣奖金,也不知道是哪个奇葩想出来的规章制度。 另一个老师敲着哒哒哒的老键盘,闻言不太赞同的接了一句:倒霉的哪止我们?今天我看到剑仁又罚了个学生,死老头子变态的很,那学生手都没法看了,哪天要是被人家家长看见了 这话还没说完,那个要求请假的方老师顿时嗤道:被家长看到?那贱人会挑人的很,厉害的学生他哪里会碰一下,也就欺负一下那些没爸没妈的,家访就是他去做的,那些学生家里什么情况,他比班主任还门儿清。 沈棠手里批改作业的力道偏了偏,在纸上划拉出很长的痕迹,差点将手头质量差纸张薄的作业本给划破。 她将注意力挪回面前的本子上,那作业上的字写得工工整整,作文题目是非常俗的《我的xxx》起头,有人写我的宠物,我的笔盒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奶奶。 开头也十分普通: 我奶奶有一双非常勤劳的手,她做出来的米粉是全县城最好吃的。 明明是连中学生优秀范文都不能入选的一篇文章,却让沈棠一字一字地读了进去,字里行间没什么花哨的形容词,却每个字都很朴实。 其实奶奶可以多卖好多的午餐,但是她总是起的很早,只准备大约二三十份的数量,就不再做了,因为她要送我去上学。 小学的时候,她会帮我背着书包送我到校门口,下午再早早关了店,来学校门口等我。 但是上了初中以后,因为周围同学都不需要家长接送,我就拒绝她继续送我上学,甚至为了不让她追上,早上刻意不吃早餐就出门,然后走的很快很快,让她追不上我,继续留在店里。 有一次我回头去看,发现她就坐在店门口,望着我上学的那条路,好像一直看着我离开。 那时候我站在路口,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掉下来了。 沈棠从开头看到了结尾,最后面是这学生对未来的期望:奶奶希望我跟爸妈一样,走出这个小县城,去更大的地方,但我只想跟她学好做米粉的手艺,留在这里陪她。 爸妈往外走的时候,肯定从来没有回头看过,所以不知道奶奶等他们回来,等了那么久。 沈棠只圈了一个错别字,然后将这本作文本合上,见到姓名栏那里写着两个字: 招喜。 她盯着那两个秀气又公整的字,仿佛能透过这薄本子的封面,看到里面薄纸上承载的重量。 又好像能看到一副画面,那是两只破窝里的小鸟,一只羽毛破损脏污,头顶的毛少了许多,另一只是仅会张嘴啊啊叫等投喂的小雏鸟。 两只鸟小心翼翼地,相依为命地挤在草絮衰败的窝里,互相取暖。 这学生怎么回事啊?上课时间怎么在老师办公室里待着?一声惊雷般的声响在她的身侧响起,吓得沈棠差点将手里红笔投到来人的脸上。 那是一个有着啤酒肚,头顶大油田,以至中央部位寸草不生的中年男人,脸上五官好像长不开似的尽往中间挤,仿佛耗子成了精,变出人脸的时候忘了遵照比例。 直到听见周围人的喊声:主任。 剑主任。 那一刻,沈棠满是遗憾地低头摩挲着笔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手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