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灵本来被她眨眼的动作所扰,以为她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恢复力极强,于是已经准备好收回手,和她继续往前走。 谁成想,大脑的指令才刚传达到手腕处,掌心又触碰到的感觉急匆匆似八百里加急的密报,将先前的指令从传达中枢里挤了出去,火急火燎地把最新的情况汇报回去。 那是一点点微热的湿意。 谢曜灵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整条胳膊都僵在了那里,就连血液都仿佛在血管里遭遇了连环追尾,指头都无法挪动一分。 她就这么站在沈棠身后,保持着一手绕过她的肩,捂在她眼眸上的姿势,许久未动。 沈棠也发觉了自己双眼里盛放不下的情绪在往外跑,故意转移话题问道:老谢,这里是地狱吗? 可就算是地狱,也该有人手里握着公道,给那些可怜人一点善待吧。 谢曜灵脸庞低了低,声音从沈棠的耳廓后,喟叹似的传出:不知道。 温热的气息浅浅浮在她的后颈。 那点令人寻不着、摸不到的,独属于谢曜灵的香味,却又绕过了沈棠的脖颈,悄悄从沈棠的鼻子下穿过。 沈棠听见她的后半句慢慢传来: 没关系,就算是地狱,我也会带你走出去。 沈棠弯了弯唇,眼睛眨得更厉害了一些,小声说道:哇,那你就是我的光了。 指引着她从迷路的困境里走回大道上。 谢曜灵听见她的话,隐藏在白绸下的眼眸动了动,用谁也听不见的心声回了沈棠的话 你是我的光才对。 那么耀眼灼热,怎么能被这样的阴冷扑灭? 樟县一中学生集体宿舍门前。 一床杯子和枕头被扔在了门外的地上,门明明开着,然而站在门口的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却只敢低头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的东西,只半垂着眼眸,低声问道: 请问,能让我进去吗? 里面扬声传出笑来:不行啊,你这声音也太不讨人喜欢了吧,哎你爸妈怎么想到给你起这么个恶心人的名字啊?招喜?来来来,再诚恳地说一遍。 就是啊,我一看到你这副样子就觉得很讨厌,你让我对这名字怎么喊的出口嘛,同学,要不要考虑改个名啊? 门口被羞辱的那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将自己的声音在不会引来老师的情况下,又提高了稍许,继续重复道: 你们好,打扰了,请问我能进去吗? 宿舍里的笑声更张扬了一些,和着那些刺耳的嘲讽。 带头的那个人坐在被子上,似是认真地品了品她的话,然后才慢慢地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好像诚意还是不够啊? 其他的学生懂了她的意思,跟着起哄道:对啊对啊,那就别让她进来了,跟她的床挨在一起,我感觉我的衣服都脏了。 听到了吗?面对她坐着的那个身影对她展颜一笑。 继而像是宣布死刑一般,无情地剥夺了她的希望:为了大家着想,招同学你别这么自私,就在外面睡一中午嘛,反正你也有了被子和枕头。 对了,听说今天值班的老师不是贱人,说不定抓不到你哦。 门口站着的女生听见那个名字,眼中已经泛起了惊惧的情绪。 她一动不动地,像根木头桩子一样伫立在那儿,仿佛没有听见对方的话,一次又一次重复道:求求你,拜托同学们,让我进宿舍好吗? 请问一下,我可以进宿舍吗? 要是被教导主任抓到她中午午休没在宿舍里待着,她又要被惩罚了。 她把话语翻来覆去地换着花样地往外问,然而最终面对的结果却是 那宿舍门在她面前无情的关上了。 没有人会可怜她,也没有人愿意施舍给她哪怕一丁点的同情。 她像是生来就受了无父无母的诅咒,如今遭受的一切都像是在胎中就被烙在她身上的印记,让她无论如何,哪怕是撕破皮拆了骨,也无法将之除去。 女生的脸上有两行眼泪落下来,那温度才刚沿着脸颊流到一半,就已经转成了冰凉。 招喜低头看着脚下的花岗岩瓷砖,仿佛想从那随意镶嵌的碎石图案里窥出自己命运的轨迹,借此看出自己是不是真生就一张讨人厌的脸,才会遭此待遇。 嘴里却不放弃地喃喃道:请问您们,我可以进宿舍吗? 里面有人嫌弃她的吵闹,将不知什么东西反手砸在了关拢的宿舍门上,喝声从门缝里传出:闭嘴啦,你好吵啊,是不是真想把值班老师喊过来啊? 有人在里头还不肯睡,借着在上铺的便利,靠着窗户,在上面玩闹一般呵着气写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