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熬药,遂出来回话。 会诊的医官还是当日苦峪城中给她主治的王医官, 对裴朝清道,“姑娘的病可大可小,先前有固本丹修复了元气,但到底早年种下的病根难断, 伤了根基。此间脉象乃呈鱼翔脉,时起时伏, 似有似无, 乃伤及心肺之像。” “伤及心肺?”裴朝清豁然起身。 “公子稍安!”王医官安抚道, 只看了眼一旁医术尚好的林昭。 林昭将话道来,所谓病况可大可小,无非一个“养”字。 裴朝清闻之, 便也明白了几分,只无声望着榻上昏睡的人。 当是忧惧交患,疲乏操劳所致。 若她还是当年司徒府中的小郡主,自可静养,可如今哪有“静”可言,“养”可言!她被命运裹挟推着走, 半点不得停留。 “王医官当是知晓此间局面,舍妹难停步伐,也静不下来,可有其他办法保养她的身子?”裴朝清问道。 “此乃心病伤了残身,非养不可得。左右少些刺激,多劝劝姑娘,少忧心, 少操劳。”王医官叹道,“如此,配合着修元补身的药,常日不断地用着。” “如泥补陋室,内里虽腐,然外头补结实些,总能挡挡风雨,撑些时日。哪日能歇了……”上了年纪的医者长叹息,“哪日能歇了,好好养着,才多大的年纪,消耗成这样!” 裴朝清默声颔首。 倒是林昭出了声,“属下闻姑娘用了两枚固本丹,纵是伤神至肺腑,但身子当不该再这般虚弱的。” “前两日,属下给姑娘搭平安脉,瞧着也不是很康健,元气并不稳固。” “还有半颗,她一直未用。”裴朝清眼神晦暗不明。 “有药为何不用?”一旁的阴庄华终于出了声,“不是说那药最是修元的良药吗?头一颗还是我折了千余兵甲抢来的。” “药在哪,赶紧给姑娘用下。”林昭道,“正如王医官所言,便是陋室,也总得先将屋墙修好。” “在我处。”裴朝清目光越过屏风,落在那副纤弱的躯体上。 为得到第二颗固本丹,李慕在库车道大开杀戒,落了一身伤。他的胞妹,虽然未说是留给他的,但却寻着理由省下半颗,再不肯用。 其心可昭。 “你想什么呢?”阴庄华蹙眉看他,“且给了医官熬煮,让人服下。” 裴朝清未再言语,只命人去取,想了想又道,“能否兑些其他药膳在其中,遮一遮这药味?” “她一直不愿用最后的半枚。”裴朝清无奈道。 “公子放心,这是小事。”林昭回话,“属下有法子,绝不让姑娘察觉便可。” * 诸人散去,转眼已是傍晚时分,裴朝露用过药后也没彻底清醒,只继续睡着。 裴朝清便一直陪在外室。 夜幕降临,阴庄华带着些膳食过来看他。 这半年间,裴朝清除了按照与李慕的计划,一路安插眼线以备堵截汤思瀚,和往来筹备粮草供与前线大军,其余时间都在帮助镇守嘉峪关。又因边陲线上同龟兹国的一战,他同阴庄华处在一起的日子委也不少。 阴庄华几重心思,他终于明白,却始终不曾接受。 “已是漏夜,你该回家看看。”裴朝清也未动膳食,只斟了盏酒饮着,“或者,你当去看看你胞妹,切莫做了李禹的刀剑。” 裴朝清午后听了林昭回话,这两月中,八地高门的贵女隔三差五便给裴朝露添堵,原都是受的阴萧若挑拨。 故而眼下,对着阴庄华,面色又淡了几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