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萧若低声唤她。 “你既然事事以太子为先,又有如此志气,本宫自然喜欢。”苏贵妃将她广袖拉过些,掩住那只镯子。 “多谢娘娘!”阴萧若终于放下心来,心领神会道。 马车至城门口停下,原是太子已在此亲迎,阴萧若报赧下车。 “良娣初来长安,儿臣且带她逛逛!”太子拱手上前,又对苏贵妃悄言了一番。 “去吧,早些回宫。”苏贵妃含笑道。 马车驶入皇城时,暮色已经上浮。 贴身的安嬷嬷给苏贵妃按揉着太阳穴,见她明明合眼勾着唇角,笑意流泻,然眼角却染了几分猩红。 “三郎说,那人果然在洛阳行宫,混入其间的暗子确定了身份。” 那人—— 安嬷嬷反应过来,只轻声道,“齐王在洛阳那……当是好事啊,主子不必再为太子殿下忧心,且另外一人也可让他出城了。” “要是早些得此消息,我们也不必费神出来这趟了。”安嬷嬷心疼地望着面容疲惫的人。 “所以,他真的伤得要死了,是不是?”苏贵妃睁开眼,撩开帘帐望相反方向离去的马车,“还有那裴家女儿——” “安翠,那宝华寺中,往来可都是僧人,不知良娣的药有多好用……不知李茂英泉下有知,有知她尊荣一生,她之夫、之子,之女,却在这人间轮番受辱,会不会有一点后悔?” 马车已经驶入承天门,侍奉多年的宫女仓皇掩住了主子的嘴。 * 宝华寺后院的厢房内,裴朝露正在灯下看涵儿送来的那些《心经》,烛光幽幽,珠泪滴下,静谧安宁的晚间,她似看见孩子持笔抄写经书的模样,一时间面上皆是温柔神色。 “夜深寒凉,姑娘且披着衣衫。”云秀正领着林昭和兰英查验白日苏贵妃送来的衣物,抬头便见将将给裴朝露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只得上去重新给她披上。 “不用,我正热的慌!”裴朝露推开她,“你去小厨房给我拿个冰盏吧。” “不不……”眼见云秀一副嗔怒色,林昭亦欲开口说话,裴朝露赶紧改口道,“我不用冰,给我切个蜜瓜总行吧!” 说这话时,裴朝露甚至往外看了眼。 总是改不了的习惯,她贪凉爱冷食,身子却受不了。以往李慕整日用砍樱桃树唬她,虽知他不会真砍,但她却也不敢真试。 而今日晚膳后,李慕得了洛阳传回的消息,言有暗子混入了行宫,那处遂将计就计让易容的人现了身,如今想必各方都确定他确实伤重,人在洛阳,且命不久矣。 是故,汤思瀚定会借此机会走出长安,再不济过两日再传一重齐王薨逝的消息。他便一定会乘机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 届时,便是收网时机。 而眼下,李慕便是去安排了此间事宜。 “快些,我就吃两口还不成吗?”裴朝露抚了抚自己发烫的面颊,一颗心砰砰直跳。 许是觉得逮捕汤思瀚指日可望,她心中亦欢雀许多,人比往日更亢奋了些,话音里带着久违的娇憨。 “属下去吧。”林昭见裴朝露难得欢颜,只道,“左右少用些,不碍事。” 裴朝露闻言,冲着一侧的云秀自得地瞪了眼,心满意足伏案重新阅读涵儿送她的《心经》。 “也不知涵儿用的哪方砚台,这书页上一股子甜香味!”裴朝露喃喃自语,忍不住又凑近重闻了一番。 正检验衣物的云秀和兰英闻言,皆看过她,两厢对视,兰英道,“还没见过姑娘这么开心的?” “姑娘本来就该这般开怀的。”云秀咬了咬唇角,“以前姑娘还未出阁,便就是极爱笑得……这些年莫名其妙就吃了这般多的苦!” 兰英不知具体前尘,便也不再接话,只笑笑低头继续干活。 “这、这是何物?”她翻扯一方锦被,因不小心被面挂在案桌上,手下失力便撕破了被面,“这不是棉花,这是芦花!”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