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两步,却也不曾走近她。只隐在窗后,亦是在她的身后,“你好好养着,我会撤掉所有对汤思瀚的搜捕,不再追查。” 裴朝露转身看他,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滚动。 “放心,外围还有阴庄华和你二哥,他们会接我人手进行围补的。” 她用这个孩子牵制了天子以新生掩旧错的念头,他自然需要配合放下追捕,让天子觉得他们已经服软,一切皆如他所愿朝前走去。 这是在此间局势中,唯一既可以名正言顺保下孩子,又继续抓捕汤思瀚的办法。 如此,他们与天子间,形成了一道微妙的平衡。 十月初三的这场百花宴,从西北道到长安各高门,无一贵女摘得半点喜气。最大的喜悦者,是东宫太子妃。 她用药归来,身形尤自不稳,足下失力险些跌倒。 后传太医诊脉,竟是有孕两月有余。 一时间,合宫皆惊,又喜。 司天鉴掐指算来,自是贵不可言。 太子妃在东宫多年,从来敦厚随和,难得这厢向陛下提出承恩殿中多往事,住之锥心难忘,想要挪宫。 陛下道,“往事不可追,你若愿真心往前走,挪宫自是小事。” 彼时裴朝露身形初显,只浅浅笑道,“舅父,既得新生,阿昙便也想换个新生。” 陛下颔首,只是尚且遗憾,那小儿子还那般执念,然左右多番禁军叹来消息,自得太子妃有孕,齐王殿下消沉许久,手下多有松懈。 李济安遂也稍稍松下口气。 再是痴情,一个男人总也受不住心爱之人,为他□□,且接二连三给旁人诞育子嗣。 他望一下外甥女还没隆起的胎腹,道“果真祥瑞”。 遂也准了挪宫。 裴朝露挪去的是蓬莱殿,在宫城西北角上,由贵妃和德妃一同照料。 挪宫这日,是十月底,正值李禹得胜归来。 天空淅淅沥沥下着秋雨,地上积水亦滑,她将将被人搀着要走出殿外上马车,便同李禹迎面撞上。 打了胜仗的太子莫说面上没有半点欢愉,根本就是阴沉着一张脸。 “殿下可是赶着回来送妾身的?”裴朝露笑意盈盈道。 李禹胸口起伏,一把拽过她。 “殿下!”裴朝露紧紧抓住他,不让自己跌倒,“您小心些,会伤到孩子的。” 李禹双眸涌起滔天大火,死死盯着她尚且平坦的小腹。 裴朝露退开半步,站稳身形,垂眸抚着胎腹,轻声道,“殿下应该高兴的,唯有妾身有孕,方能证明您身子无漾尚能传承子嗣。您亦不必费神,成日给宫里的妹妹们按上各种不能生养的名头。” “妾身说得可对?”她抬头追问,笑意温和又刺目。 “对!”李禹终于吐出一个字来,面上浮起一贯的温润神色。 “那么,劳殿下送妾身一程吧。”裴朝露从侍女手中接过伞,递给李禹。 当年他诓她入了东宫,百般折辱。 终于到了今日,她亦让他屈辱万分,有口难言。 李禹顿了片刻,接过伞撑开,扶着她,一步步送她出东宫。 裴朝露拂开他的手,同他并肩走着,“地上虽滑,妾身尚可自己走,只要殿下莫起邪心。” “妾身若有个闪失,陛下怕会不高兴。” 李禹无话,只冷哼一声,直到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