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起眼,继续往下翻,看见“布洛芬”这三个字。他知道这个,是止痛药。医务室的药盒一直放在显眼的地方,他没怎么出力,就找到了布洛芬,食指扣出两粒,他把倪清的嘴巴捏开,丢了进去,这里没有水,他也懒得倒了,双手抱胸,程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着倪清口腔里的温度把药丸融化。 他脾气一直古怪,能把校服借她,和送她来医务室,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 他坐在她面前,沉默的盯着她。倪清卸下了所有防备,以一种极为安定的婴儿睡姿卧在床上。她睡得很沉,凌乱的马尾散下来,平铺在乳白色的床单上,像一尊女神的石像。 很快,嘴巴里的苦味炸开,女神醒来,开始剧烈的咳嗽。程崎一动不动,就这么高高的睥睨她。 环顾四周一圈,倪清几乎是立刻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她把嘴巴里的苦生吞下去,又缓了一缓,一句话也没同程崎讲。药效不会来得这么快,她的肚子依旧糟糕的疼。 程崎目不转睛盯住她。现在的他只觉这场面好笑。 他的好心这是被当成驴肝肺了? 他松开手,缓缓靠近她的时候像一只缓缓靠近猎物的美洲豹,美洲豹一下子咬住猎物的喉,程崎一下子掐住倪清的脸,逼她看着自己,“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 她没有回答,一口咬住他的手,像一只真正勇于反抗的猎物,不甘心就此死于猎人手中,一股血腥味从嘴里蔓延,在流入喉咙之前,她松开口,白色的牙齿上全是鲜红色的血,“你怎么不躲?” 血液从她的嘴角流出,顺着脸颊,滑落在床单上,洇出红色的花。程崎的手没有动,任由倪清急促的呼吸喷在他手心。 他看着她血红的唇,狠狠抹掉她脸上的血,“反正我会在你身上加倍讨回来。” 呵,还以为他转性了。倪清笑了声,笑自己想太多。 小腹的绞痛,疼的她流泪,没忍住,她低骂了声,“混蛋。” “程崎,你混蛋!” 少女的眼泪总是那么惹人怜爱,鬼迷心窍,程崎凑近些,薄唇吻上她的眼睛,软的,咸的,涩的。 他感受到倪清微微怔了一下,忙不迭撇开头,与他保持距离,“怎么?喜欢上我了?” 程崎不喜欢她的阴阳怪气,沉默几秒,重新坐在椅子上,摆出高高在上的模样,“喜欢你.妈。” 倪清冷笑,“别喜欢我妈。”她顿了顿,“我和我妈,都看不上你这种垃圾。” 有时候,胜负欲太强也不是一件好事,游戏双方为了不失掉面子,每每说出一些违心的谎。 他们的口角没持续太久,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傅睿文敲了敲门,一副规规矩矩的学生样,“老师,在吗?” 床铺之间的帘子没拉,程崎立刻站过去,挡住床上的倪清。 看见程崎,傅睿文先是一愣,视线下滑看见他正在流血的手,本应该充满关切的声音里毫无关切的味道,“你怎么受伤了?” “家里宠物咬的。”程崎都没拿正眼瞧他,“唰”一下拉上帘子。 傅睿文歪了歪头,拨开帘子,与倪清对视三秒,重新看向程崎,嘲讽道,“哟您的宠物……是个人啊?” “跟你有关系?”程崎脸色一沉。 傅睿文假模假样用双手捂住嘴巴,作惊恐状。 做作的样子让程崎忍不住握紧拳头,一字一顿,“管好你的嘴。” 记忆中的脸与傅睿文重合,倪清好像想起来了。他就是第一次见面时,被程崎摁在墙上打的人。 一瞬间,她眼中的骄傲和傅睿文的重叠交错。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 *** 周末放假歇了两天,倪清在家学了两天。向敏君周末也要上班,这里的外卖行业并不发达,一来二去,学累了,她只能去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吃饭。 小小的城,总是一转弯就能碰见熟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