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周后,赵梅把他送去了北城的初中,叫人欣慰的是,他成绩很好,亦没有主动惹事,日子虽然过得平淡无味,但也还算安稳。 她期盼家里可以出一位高材生。 不幸发生在程崎高三那年,一个叫程驰的男生出现在北城,他大肆宣扬被少年蒙在遮羞布下的秘密。 小小一座城,一桩破事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那是程崎生命里最混沌的一年,他辍学了。 他讨厌七嘴八舌的人群,他讨厌鱼腥味的唾液,最最讨厌的,是快溺死在他们口水里的自己,流着两个恶心之人的血液。 他没再忍,干脆释放天性,见谁不爽就上去揍谁,程崎一向心狠,总是打的对方只剩一□□气才肯撒手,当然,他也不是总赢,刚开始那段时间,他也会输,但只要他还没被打死,就绝不会下跪求饶。 其实打死了也好,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另一种解脱。 久而久之,他在北城混出了名声,他们称他为“毒蛇”,为“鳄鱼”,一旦咬紧了猎物,就死都不会松口,不能看又不能惹。 第19章 取暖 付曼愈说到后面, 眼里的光也跟着熄灭了,“阿崎其实远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去安慰他一下吗?我想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听完他不愿开口的隐秘往事, 倪清感觉自己的心脏陡然被剜下一大块肉,声音有点涩,“……你知道他不开心的时候会去哪儿吗?” 灰墙壁、木围栏、铁锁半吊,墙粉脱落,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气息。 倪清迷路的地方,原来是程崎的秘密基地。 指腹“嘎吱”一声推开铁门,她拧着眉,走进他的世界。 “啪”一声, 脚边踢到一个绿色的空酒瓶,倪清低头, 这才发现地上全是男人的杰作,满地狼藉, 尽是或碎或空、或黄或绿的酒瓶。 难闻的酒气从她正式踏进大门的那一刻起侵犯性满满的钻进她的鼻腔。 男人好像异常钟意那件被清水涤干净的泛黄t恤,今天也穿着它。他微驼着背,站在落地窗前, 夕阳没有在他身上镀着金或红, 反而将他笼罩在无边无际的颓丧里,倪清一顿, 猫似的,轻轻的问,“程崎。你,没事吧?” 她就停在门那边,光逆从她身后而来,和他形成截然相反的色差。 对于她的到来, 男人似乎早有预料,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差错,细细推敲,倪清想来应该是脚步声出卖了她。 程崎背对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他的手垂在身侧,手里握着一瓶半空的酒。 那酒是黑色的。 瓶子也是。 倪清不知道,那瓶酒的名字叫:迷失。 酒杯口在光照下透着星沙的白,里面的黑色液体一荡一荡像是摇摇欲坠的层层叠叠的乌鸦的翼毛,它明明不是金丝雀,它想逃,却还是逃不掉。男人沉默了好几秒,眼神空洞望向窗外,无念无想,须臾,喉结滚动,程崎将酒一饮而尽,酒杯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干脆的声响,男人抬手,擦了下眼尾。 “咯噔”一声,倪清心头一紧。 有种预感,他哭了。 那个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 哭了。 “程崎你……”她不自觉走近些,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他转过头恶狠狠盯着她,像浑身竖着刺的刺猬,叫她组织好的语言再次搁浅腹中。 男人的眼神像一把钝钝的刀,慢慢的割,“别他妈再用同情的眼神看老子。” “老子不稀罕你的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太近,她清楚看见男人眼尾的猩红以及眼睛里的绝望。她想抱他,但是算了,两只张牙舞爪的刺猬,是不可以相互取暖的。 她知道他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