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位,咱们营最帅的小帅哥,邀请你跳舞嘞。” 倪清尴尬的笑笑,不用看就能想象得出,此刻,男人眼尾收拢,狭长锋利,像一只盯上猎物的鳄,一旦咬紧盘中餐的脖子,便死也不会松齿。 程崎算准了她嘴硬心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拒绝。 所以装出一幅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 他像一位彬彬有礼的绅士,微弓着背,一手背在后腰,一手举起,摆在她眼前,“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舞一曲吗?” 倪清盯住那只等待回应的手,犹豫不决。 男人的手,干净好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清晰,白皙的指尖甚至有些泛红。 抬眼,和他对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男人面色鲜少的平和,凝神看一个人时竟能做到这般温柔,叫人难以抗拒。 她承认,这一秒,她忽略了所有过往云烟。 好吧。再信他一次。 一只手柔柔的落入他掌心,另一只若有似无的搭于男人的肩,倪清不自觉挺直了腰身,不得不说,在操场跳华尔兹,人生独一份的怪。 程崎的手很大,指腹粗糙,与她接触时,充满侵略性的与她五指相扣。灼热的体温从他的掌心传过来,惹得她脸红一瞬。 魔法般的事情发生在下一秒,教官的手机里开始播放钢琴和小提琴的合奏。清脆的乐曲,舒伯特的《小夜曲》,总有令人舒缓放松的魔力。 在他的主导下,他们随着音乐漫步、旋转,她第一次知道,和一个男人跳舞,是一件如此亲密无间的事。 大手轻轻覆在她的腰肢,先是欲擒故纵的游走,接着一点点,缓慢细致,一遍又一遍的反复厮磨,隔着外衣,她都能感觉到,他的懒散中,带着几分冷淡的欲。 睫毛微颤,她不动声色的看他,她从来不知道,他还会跳华尔兹。 男人低着头,面色冷淡,无悲无喜,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同男性气息一起,包裹住她,产生一种令人全身酥麻的电流。 倪清的手指并不熟练的搭在他的肩,细细密密的抖,他知道的,她向来厌恶引人注目的位置,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故意推她上台,不是吗? 盯着女人白皙的脖颈看了几秒,程崎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而后,不等倪清有所洞察,他故意松手,将她绊倒在地。 关于那天晚上的记忆,倪清模糊不清,唯独那晚的风,她记得清楚,裹着湿气的热风袭来,像烧红的炭,一寸一寸,灼烤着她的耳根和脸颊。着火般的刺痛。 脚上的拖鞋飞出去大概几十厘米,倪清臀部着地,沉沉的摔在地上。 “嘶”一声,她倒吸一口凉气,吃痛的闭上双眼。 手肘后撑在草地上,有泥水溅在手腕,黑发凌乱的糊在脸边,那时候的倪清,给人以一种凄惨的破碎感。 余光中,她看见慌乱的人潮窸窸窣窣,有惊呼,有旁观沉默,有看热闹起哄,就是没有要扶她起来的意思。 包括他,身为罪魁祸首的他。 程崎注意到她视线,跟着直视过来,他没有说话,脸上挂着的,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模样。 倪清不再看他,脸埋着,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眼圈发胀,鼻子酸的想哭。与此同时,她又不想在这个众目睽睽的时刻哭出来,太丢脸了。 不可以哭,她对自己说,不许哭! 可是,可是眼泪不听话呀,最终,她还是不争气的红了眼。 好久后,她听见教官在程崎耳边低声道,“你怎么回事,快把人扶起来啊。” 他只是低眸,冷冷看她一眼,没有照做,“不要。” 程崎没有扶她。 疼痛后知后觉的从下肢袭上全身。 倪清捏着草地的手指发抖,她紧咬着牙关,牵扯着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旁边的人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一言不合,这俩人就撕扒起来。 只有程崎漆黑的眸子里写满笃定,她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下发作的。 他太了解她了。 她总是这样,无论什么苦,能咽的,不能咽的,统统糅杂在一起,塞进肚子,只有忍到极致,忍无可忍之时,才会一次性爆发出来。 而那个爆发的时刻显然不是现在,因为……当丢脸占据上风,愤怒,便没了棱角。 *** *** 唇上的血色悉数褪尽,惨若一张白纸,倪清一瘸一拐回到宿舍,踟蹰在门前,思考措辞。 她该如何向她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