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通体银色的豪车从后面开上来,并肩等在了路口。 计迦楠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这,这是,我二哥的车?” 司机颔首:“他出门常开这辆。” “那他今天还出门干嘛?他不是朝九晚五周末固定有休息的吗?” 司机一笑:“出门玩吧,周末在家待着也没事,就路过这儿了。” 计迦楠心想也是,就歪着头一直盯着那车,终于等到隔壁直行的信号灯变绿了,他刷的一下就开走了。 来不及松口气,忽然司机又说:“宁总也来了。” 计迦楠:“……” 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可思议地重新看出去,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后面慢悠悠地开了上来。 他又买迈巴赫了? 计迦楠正要问司机一句确定是他吗,忽然隔壁的车子又并排停了下来。 前面的信号灯还是绿的,他可以直走的。 转眼间计迦楠见她司机还降下了驾驶座的车玻璃,一下子忙拿手挡住了脸朝另一边扭过去。 指尖缝里,司机朝外面颔首打招呼:“宁总今儿周末还出门呢?” “嗯。车里是谈三叔?”一道清冽如泉的嗓音传来。 计迦楠屏住了呼吸,一边出神地回味这把多年未听的声音,一边想着,他应该是看出来这车子是她爸爸的?所以停下打招呼。 计迦楠跟妈妈姓,爸爸陪她回国待了两天,今早已经走了,这六年里父女俩一直长驻国外。 司机摇头对他说:“不是,谈先生就有事回来两天,早些时候我就送他去机场了。” “嗯。”男人颔首,就松开刹车趁着最后十秒钟绿灯往前走了。 司机往后和计迦楠说:“刚刚你二哥在打电话,没注意到我们的车。两人估计是一起的,也不知道干嘛去。” “嗯。” 很快他们这边也转了绿灯,从路口掉头,两分钟后就停在了京景一号门口。 计迦楠上办公室后重新打开手机,上面停留在她刚刚上车时就点进去的一个微信号上。 昵称是宁硕,她给的备注是:宁硕哥。 聊天记录里有内容,她加他一个月,聊过几句,他只知道她的姓,不知道她叫迦楠,不知道背后的人是六年前那个真的差点让他英年早逝的,小迦楠。 两人说的都是公事,这么多天里只有寥寥一句完事后的闲聊,他说:才二十多岁?计总年少有为。 计迦楠站在落地窗前远眺着街对面的建筑,靠着墙笑,忽然想,等见了面,他会不会谈完事让她顺便把六年前的那辆迈巴赫赔给他? 13年那会儿是盛夏,考完驾照她堂哥谈之醒说他有朋友在考场附近办事,办什么事也不知道,但是他喊了朋友顺路去接她。 他那朋友很是阔气,见面一听说她拿了新鲜的驾照,就夸她棒,接着递过一把车钥匙给她,说给她练练手。 说来他真的是生意人的作风,觉得胆子大才能有机会干好事,怯懦不敢上前是永远没有成功的那一天的。 计迦楠彼时还小,对车子没什么研究,上去后才认出来方向盘上的车标是迈巴赫,惶恐地想下车,他说没事,都一样,开吧。 当天晚上他们圈子里就已经传开了撞车的消息,一个个都笑没了,说他全充京最慷慨,新手也敢借,那车可才提三天呢,这就没了,关键是还差点搭上一条命。 笑完又笑她,说这妹妹是奇才啊,技术一般,胆子贼大。 宁硕那会儿解释,说是他当时在接电话一时疏忽忘记帮她看路了,那天是台风登陆过后的第二天,街上有颗树倒下占了一半的马路,她刚拿驾照,还不能准确衡量那点距离能不能开过去,一紧张方向盘就打得大了些,这才撞的。 他在所有人面前说迦楠开得很好,怪他,是他的错,并且明令禁止他们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这些都是谈之醒笑着复述给计迦楠听的,她原本不知道,出事后人好几天没出门,躲家里养着不大不小的伤,还有心里被事故打击的创伤。 几天后一个深夜,睡不着正在收拾行李,忽然手机响了,显示着谈之醒的备注。 接起来却是宁硕的声音。 彼时二十三岁的大男孩声音如泉,深夜流水般动听又温柔地流卷过她耳朵,慵懒又努力地哄她说:“傻瓜还在难过?嗯?别难过了,撞了就撞了,又不是你的错。再说哥哥车子多得是,撞不完。” “……” “嗯?怎么不说话,应哥哥一下啊。” “嗯。” 他笑了笑,伴着徐徐的晚风柔情似水地渡过来一句话:“这才乖嘛。” 计迦楠记得那一刻她心颤了颤,浑身电流感流窜。 他说本来还想回头再教教她,陪她练手的,却听谈之醒说她要去留学了。 她又“嗯”了一声。M.XiaPE.coM